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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世可馨鱼
2个宝宝 LV.24简介
现代爱情神话 3
这日下午,她遇见了一个男人立乐敢──黎祖驯。他沐浴在金色阳光下,叼着烟,眼神放肆,轻笑却显得狂妄,嘴里温柔地说着教人招架不住的玩笑话……
不经意地,就这么撩动了她的心。她知道,像他这样放肆狂野的男人,是不会多费神瞧她一眼的。更明白,自己的害羞怯懦脸红,都只是他的甜点、小菜。但对于她这种待他有闲、有心情时就逗一下的小女生,他竟然如此“大方”地交给她两把钥怨丰匙,一把是辉立他家的,另一把是旅馆房间的。而她不知打哪来的胆子,竟“毫不避嫌”地收下钥匙,找到时间就去开门,做尽一切讨好他的事。她管不住自己的心,变得什么都不怕,心想只要能跟他在一起,随便怎样都好……

楼主绝世可馨鱼
2个宝宝 LV.24无题
Somewhere only we know
I walked across an empty land
我穿越了荒芜之地
I knew the pathway like the back of my hand
我清楚这些小径如同熟悉自己的手背
I felt the earth beneath my feet
我感觉着地球,就在我脚下
Sat by the river and it made me complete
坐在河边,经过的河水让我完整
Oh simple thing
很简单的事
where have you gone
你到哪去了?
I'm getting old
我越来越年老了
and I need something to rely on
需要某些事让我可以依赖
So tell me when you're gonna let me in
所以告诉我要到何时,你才愿意让我加入?
I'm getting tired
我已经越来越疲倦
and I need somewhere to begin
需要在某处重新开始
I came across a fallen tree
我跨过倾倒的树
I felt the branches of it looking at me
感觉那些浓密的树丛都在注视我
Is this the place we used to love?
是这地方吗?我们曾经喜爱的地方?
Is this the place
是这里吗?
that I've been dreaming of?
这就是我一直梦到的地方吗?
And if you have a minute
而如果你还有一些些时间
why don't we go
为什么我们不能一起前往呢?
Talk about it somewhere only we know?
聊聊关于我们都知道的某个地方
This could be the end of everything
所有事也许都将结束了
So why don't we go
所以为何我们不前往呢?
Somewhere only we know?
某处只有我们知道的地方
This could be the end of everything
这些事终归都会结束
So why don't we go
所以为什么我们不前往?
Somewhere only we know?
某处只有我们知道的地方
专辑/KEANE Keane〈Somewhere only we know〉
基音合唱团〈某处只有我们知道的地方〉
词曲/Chaplin, Hughes, Rice-Oxley
单飞雪不负责翻译
楼主绝世可馨鱼
2个宝宝 LV.24 第一章
今年夏天,江小君十九岁,她已经历过十八个躁热无趣的夏季,但十九岁的这一年不同。
踏入十九岁的这天和昨日是分水岭,这天以后,她的心起了大变化,生活不再平淡。这天她有奇遇,并且,被这奇遇推向与过往截然不同,是热烈缤纷,是光辉眩目的绮丽时光。
此刻的台北犹如在大火炉里,金色阳光热辣辣,景物被暑气蒸得氤氲朦胧。
江小君在钢琴老师家练琴,这是个有着大庭院的一楼住宅。
琴室左侧,落地窗外庭院,蝉攀着老树,激情鸣叫,热烈求偶,渴望交配。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倚在树前吸烟,眼睛打量着落地窗内,被琴身阻挡,只隐约看见着白洋装的少女。
烦,这琴声令他烦躁。奇怪,贝多芬的曲子很热情,她却弹得生硬空洞,听着没感到激情,反觉得沈闷,酷暑也变阴沈。
琴声戛然而止,在老师家工作的欧巴桑,走进琴房,告诉江小君,老师晚点才到。小君推开落地窗,到屋外透气。外头闷热,她一时有些眼花,横在面前是成片金色阳光,伸手挡光,看见树前一个陌生男子,正在吸烟。在他身侧,搁着黄色冲浪板。
陌生的高大暗影,背光而立,烟圈从嘴呵出,白烟雾团团飘升,在江小君眼中,形成一幅神秘的景象。
金色阳光筛落在男子左侧,她看不清楚他的五官,但觉得他的脸型棱角分明,透着刚毅的气息,身材颀长结实,古铜色皮肤,感觉很野性。他气定神闲,沈默地吸烟,不出声,就已成为她眼前最有力量的风景。像被定住似的,小君近乎着迷地打量他。
感觉到她的视线,男子转头,盯着她。小君心跳怦怦,慌慌移开视线,脸颊热烫。
“来学琴的?”黎祖驯弹掉烟灰,懒洋洋地打量眼前这过分苍白的少女。
“你好,我是黎老师的学生,江小君。”她礼貌地自我介绍。
“江小君?真秀气的名字。我是老师的弟弟,黎祖驯。”简单表明身分,他转过头,自顾自地抽烟。
话题戛然而止,她突兀地呆立着,很尴尬,只好随便找话说:“你知道老师几点回来吗?”
黎祖驯回头,问:“你几点上课?”
“一点。”
看看手表,他说:“都已经两点,你可以回去了。”
“老师不来了是不是?”
“是啊……”他声音温柔,可是眼色嘲讽。“不用上课,高兴吗?”听她的琴声,也不像是热爱钢琴的。
“老师有跟你说要取消我的课吗?”
他笑了,好整以暇地说:“没有。既然是一点上课,她迟到这么久,你回去有什么关系。”
“我还是再等她一下好了。”老师没说,怎么好意思走。
“随便你。”他耸耸肩,弹熄香烟,扔了烟蒂。
几乎是反射性动作,小君立刻蹲下捡起烟蒂,转身,拿去垃圾桶扔。
他看了笑出来。“不会吧,这么乖?”
“乱丢垃圾不大好。”她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他觑着她。“烟是烟草做的,又不是垃圾。扔在泥土还可以当肥料,扔在垃圾桶反而不环保。”他唬烂,又拿出一根烟点上。
是这样吗?不用扔垃圾桶?小君想了想,觉得有道理。“那还是扔地上好了。”又跑去垃圾桶要捡回烟蒂。
见鬼了!黎祖驯叼着香烟,冷眼旁观,觉得她可笑。
她从垃圾桶搜出所有烟蒂,走过来,蹲下,烟蒂通通放泥土上,还一根根用心排整齐。很细心地又拾起一根树枝,刮起泥土,埋了烟蒂。嗯、埋起来,才美观。
“黛玉葬花,你葬烟蒂啊?”他哈哈大笑,笑得教小君觉得很糗。
一阵汽车呼啸,宝蓝色轿车煞在门外,一名头好壮壮的青年,从车窗探头出来喊。
“黎祖驯,走啦!忠孝东路塞死我了,你来开,快!”
黎祖驯拽起浪板就走,忽想到什么,回头,笑望她。“喂,好学生,要不要去冲浪?”
“啊?”小君呆住。
“去不去?”又问一次。
她不敢。“可是……可是我要上钢琴课,而且……”而且跟你不熟。
“算了,这种天气,你还是待在冷气房弹钢琴。看你瘦巴巴的,跟去冲浪搞不好会中暑。”
好友催促。“喂、走了啦~~”
黎祖驯将浪板安到车顶,坐入车内,踩下油门,突然她奔过来。
小君站在车窗旁。“我想去。”她好奇,关于冲浪、关于他这个人,是头一回有冒险的冲动。
“你要去啊?”黎祖驯的朋友,张天宝问:“浪板呢?会冲浪吗?”
小君摇头。
张天宝瞪祖驯。“×!这时候还想把妹啊?我们是要去练习欸……”准备参加垦丁的冲浪比赛。
黎祖驯对江小君一笑,揶揄道:“小朋友,我随便问问,你还真的要跟啊?你还是乖乖等老师回来喔,掰~~”
车子驶远,小君还怔在路旁。他不见了,一阵失落感涌上心头。可恶,被耍了,但为什么不生气?还希望再见面?
老师黎珊珊随后赶到,跟音乐协会的朋友,讨论下半年演奏计划,耽误了上课时间。钢琴课结束,她留小君吃点心。欧巴桑准备下午茶,全套英式茶具,黎珊珊拿出一迭资料给小君。
“这些拿回去给你妈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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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个宝宝 LV.24 是欧洲几个著名的音乐学院,小君的母亲江天云也是钢琴名家,很用心栽培女儿。江小君被誉为音乐神童,获奖无数,十七岁就能熟背巴赫“平均律”,江天云要女儿放弃保送师大的资格,打算送她出国留学。在江天云跟黎珊珊的计划下,小君现在每天练六小时钢琴,上课,参加音乐比赛,补习德英两国语言,这都为了入学顺利。
生活充实忙碌,但江小君脸上的那对大眼睛,没有少女该有的活力。
将资料收入袋里,小君说:“老师,我今天碰到你弟弟。”
黎珊珊脸色一变。“黎祖驯?他……有没有骚扰你?”
骚扰?小君愣住。“没有啊。”
“是吗?”黎珊珊问:“他有跟你说话吗?”
“只有聊一下。”
“我就知道,除了搭讪女孩子,他还会什么?”她冷笑。“下次看见,别理他。”
“为什么?”
“告诉我,你对他有什么看法?”黎珊珊目光一凛,盯着小君。
“……”像被看穿心思,小君下意识回避老师的视线。
黎珊珊又问:“是不是觉得他很帅?很酷?有趣?很迷人?”
“我没这样说……”粉脸胀得通红,为什么凶她?老师好反常。
“怎么?被老师说中了?是不是喜欢他啊?”
“我们只聊了一下。”
黎珊珊口气轻蔑地说:“他说他是我弟?不要脸。他不是,那个人是我爸跟外面的女人生的,你不用理他,下次遇到,把他当隐形人,老师是怕你被坏人骗,所以提醒你,离他越远越好。”说完,还恨恨补上一句:“他是败类。”
“可是我觉得他不像啊……”
黎珊珊怒道:“不像?高中跟帮派混差点退学,念三流大学,交的女朋友数都数不清,私生活乱得不得了,还搞过学运,差点毕不了业,他不坏?全天下都好人了。”
小君噤声。在一向安分守己的她听来,黎祖驯活得可真精彩。没想到黎珊珊苦口婆心的一番告诫,竟造成反效果。越禁止小君接近黎祖驯,越说他坏,完蛋,小君对他就有更多的想象。
夕阳染黄沙滩,海鸥半空中盘旋,带咸味的海风,徐徐吹在脸上,听着浪拍沙滩的声响,懒洋洋地非常舒服。冲完浪,他们躺在沙滩上,浪板撇在一旁。
黎祖驯嘴上叼烟,双手枕在脑后。“浪点超差的,还不如找女人‘尬’。”
“本来就是秋冬才有猛浪。”瞟黎祖驯一眼,张天宝问:“这次比赛有把握吗?我这几天超紧张,都睡不着。”每次都是祖驯拿冠军,他总是拿亚军。
“无所谓啦,就玩玩,紧张个屁。”这也失眠?可笑。
“上次要不是故意让你,我他妈的早就把奖杯搬回家。”
“让我?不知道是谁前一晚跟美眉喝茫了。”
“跟你说,我这次绝对不能丢脸,我爸公司组了十人加油小组,要来看我比赛,没拿第一我他妈的糗大。”
黎祖驯瞟他一眼。“这样吧——”他搂住天宝,咧嘴笑。“如果下水的每个都超厉害,我就想办法尬第一。”
“如果都满‘鸟’的呢?”
“如果都跟你一样鸟,我就比你更鸟,让你拿第一,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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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个宝宝 LV.24欸欸欸话不是这样说,我没这意思喔。没关系,你尽管冲,大胆地冲!”讲是这样讲啦,但真的挺想拿第一。
“加油小组?”拍拍张天宝微凸的肚,黎祖驯笑着说:“全都女的呴?”这个张天宝,冲浪为了把妹,不过有色无胆,每遇到真正喜欢的,一旦要告白,张天宝就会讲话结巴。
“是啊,全都女的……”张天宝嘿嘿笑。“只有一个男的,不过他是GAY。”
“好啦,兄弟罩你。可以的话,第一名让给你。”
这才是兄弟情哪,张天宝笑得开心哩!“没拿过第一名,真的很想拿一次。”
张天宝家境富裕,财大气粗,崇拜黎祖驯,他觉得黎祖驯是个厉害的角色,他们念同一所大学,同学叫黎祖驯“打工天王”,大家准备考研究所,他老兄热衷打工,上课睡觉,没课就搞消失,以为他是缺钱,大家熟了以后,才知道,这家伙打工不为钱,他打工纯粹打爽的!
喜欢某间餐厅的咖哩饭,就去那里当服务生。喜欢看电影,就跑去应征电影院工读生,看免费电影。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黎祖驯顾电影院,系上同学也一窝蜂到那间电影院杀时间,黎祖驯放水,大家免费看电影。正所谓好人难做,A同学发现这么好康,带妹妹去,B同学后来都带他的马子去,最后大家成群结队去,东窗事发,黎祖驯被解雇,电影院经理告到学校去,教官意思意思送支警告给黎祖驯,本来要记大过,但、念在教官本人也带老婆去看了好几次免费电影,所以……
餐厅啦电影院啦保龄球馆啦钓虾场啦撞球间啦,黎祖驯当时迷上什么,就在那些场所混。大学四年,同学从他身上得到很多好处,每次同学会忆起大学生涯,总忍不住赞叹——因为祖驯,他们大学生活真美丽。
毕业后,同学有的出国留学,有的念研究所,黎祖驯因为荒废课业延毕两年,毕业后立刻入伍,现在他退伍了,张天宝还在修硕士学位。
“喂,退伍了,有什么打算?”张天宝好奇黎祖驯有啥计划,他聪明世故,肯定有个很伟大的计划。
“当个快乐的打工仔喽!”黎祖驯说。
楼主绝世可馨鱼
2个宝宝 LV.24“还打工?!”
“随便哪里兼个差,以前的唱片行老板一直叫我去,我在考虑。”
“是喔?他有栽培你的计划吗?以后会让你升店长吗?”张天宝不愧是家里做生意的,想得比较多。
“拜托,只是兼差,一天了不起做五小时,栽培什么?又不是做正职。”
“兼差?钱哪够用?”
“这就是我厉害的地方啦!除了唱片行,我还会到金山‘老头’那里教冲浪,老头说好了,钱不多,但东西随我用,又可以白吃白喝,他那里有很多上班族的女生想学冲浪,拜托我假日兼差教她们,以后我们不用借浪板了,跟老头拿就好了。”现在,是黎祖驯的冲浪时期。
“是喔~~”张天宝不爽了。“我也常去光顾老头的店,冲浪的技巧也不错啊,怎么不找我去教?”
“唉呀,你家那么有钱,那点薪水,不敢请你去好不好?”
“就算我肯免费教,老头也不会请我去的,你不用安慰我了。”他有自知之明,黎祖驯比他有人缘。
“小妞~~讲话别这么酸好吗?”黎祖驯哈哈笑。
“不准叫我小妞!”张天宝一拳呼上祖驯的肚子,好痛,可恶!这家伙肌肉练得真硬。
看张天宝吃瘪,黎祖驯哈哈笑,戏谑地瞅着他。“大力一点嘛,小妞。”
“嗟!”张天宝打量着黎祖驯——
啊,这家伙太有魅力了,他老兄躺着,打赤膊穿冲浪裤,右腿跨在左膝上,古铜色胸肌腹肌超结实的,他双手盘脑后,悠哉悠哉晃着脚丫,嘴叼着烟。像无所事事的无赖,但那张好性格的脸,很奇怪,给人的感觉却是无害的。好像不管他请你去哪,你都可以放心跟随,他就是有这种魔力!
瞧他露出白牙笑的咧,那满不在乎、浪荡的笑容,连他这男人看了都心动,更甭提女孩子了。像原始动物不受社会价值观束缚,这家伙身上永远洋溢自在的气息,不管做什么,即使是稍微轻浮的举措,或恶意地开开玩笑,都会因为他讲话和举措太自然,不但不让人反感,反而很容易就对他松懈心防。时刻散发轻松的气息,让周遭气氛愉快和平,这大概就是黎祖驯最大的魅力吧!跟他在一起太舒服。
唉,听完黎祖驯的计划,张天宝难掩失望。“本来还想问你要不要到我爸的公司上班……”都帮他乔好位置了说。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讨厌穿西装打领带,每天按时打卡上下班,矬死了。”
“可是我不会亏待你的,你数学好,人缘好,朋友多,你是天生做生意的料子,难道你不想有一份正经的工作?”
“把妹跟冲浪就是正经的工作,很多男的做得要死,那么成功,最大的动力,还不就为了把妹容易。”
“是喔~~”张天宝不死心,又怂恿:“那要不要搬来跟我住?我家房间很多。”跟这家伙住,一定超有趣。而且祖驯和亲人关系恶劣,搬来住他家舒服多了。
“不用,住别人家超鸟的,住久了,以后跟你说话口气都变了,变窝囊。”黎祖驯拒绝。
“拜托,我不像你家人会给你脸色看。”
“我已经在找房子。”
“想住哪?没钱的话在台北很难找到好房子。”
“随便啦。”他不在乎地。“再不行,可以去住2503。”
“不行!”张天宝跳起来。“拜托,那里不能住!”
“为什么不能住?”
“住哪都好,就2503我反对,你要去住那里,我以后都不去找你,我是绝对绝对不会踏进那里一步的。”
祖驯嗤一声,骂:“没用的家伙。”
张天宝很激动。“你讲给别人听,问他们那地方能不能住,能的话我头给你!”
琴音断断续续,掺杂着严厉的斥责声,从大厦十二楼传出——
“不对,重来!”
“拍子乱了,再来~~”
“没看见这里的拍号吗?为什么还这样弹?!”
江天云严厉地指正女儿的弹奏技巧。
自从老公外遇离婚,她就把所有希望寄托在女儿身上,对小君特别严格。
前夫是指挥家,在业界小有名气,没想到婚后跟别人搞外遇。最可恶的是,外遇对象不过是个在餐厅端盘子的服务生。娘家家境优渥,江天云悍然拒绝前夫对女儿的任何照顾,让他再不能与女儿的生命有任何干系,以报复他的不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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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个宝宝 LV.24 女儿弹得真坏,江天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太急躁了,重来。”
见妈妈生气了,小君更紧张了,越弹越糟。门铃响,有人来了,小君暗暗松了口气。
江天云去开门,门外是隔壁杨太太的独生女,杨美美。她穿着露肩背心,超短迷你裤。
“伯母~~我烤了饼干,请你们吃~~”
打扮真低俗!江天云心里骂了句。“这怎么好意思?太客气了,我们已经吃过晚餐,吃不下了。”
“没关系嘛,可以明天吃啊……小君咧?”杨美美探头往里边望。
“她在练琴。”江天云很冷淡。
“怎么一天到晚都要练琴?我上礼拜找她,她要练琴,星期二找她,她也要练琴,不可以休息一下吗?到底哪一天才不用练琴啊?”
讲话真是没大没小!“下个月小君要参加钢琴比赛,所以要常常练习。”意思是没空。
杨美美了解地点点头,望着她,没要走的意思。
江天云问:“还有事?”
“我找她一下。”说完就往里边闯。
“欸——”拦不住,只好朝里边喊:“小君,美美找你。”
“美美?”小君从琴房跑出来,兴冲冲地拉住美美的手。“妈,我可以跟美美去房间吗?”
“已经九点,不要聊太晚。”江天云板起面孔。
两个女孩笑闹着,手拉手去房间谈天说地。
坐在床上,小君跟美美讲起下午的奇遇。
美美听得津津有味。“会冲浪欸,酷喔!长得怎样,帅不帅?”
“不错啊,本来以为他真的要找我去冲浪,结果是开玩笑的。”
“如果是真的,你敢去?像你老师说的,他那么坏,跟他出去太恐怖了。”
“是啊……”小君躺下,望着天花板。“可是他不像坏人……”
“你又知道~~”美美也躺下。“听你说的,我也想认识他,好像是很特别的人。”
“嗯……”小君回忆下午的奇遇。“没想到我会说我要跟,好丢脸。”
“真勇敢,看不出你这么大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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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个宝宝 LV.24不知道欸,那时候真的好想去,那个浪板好漂亮……”
“是因为他很帅吧?你就失控了。”美美三八兮兮地演起来。“喔~~好帅……喔~~好迷人的眼睛……嗄?冲浪?好~~酷~~啊~~我可以去吗?我可以跟吗?拜托让我去嘛~~”美美陶醉地在床上滚来滚去,揪着胸口。“喔、不行了~~我心跳得好快,啊、我怎么了啊?”
小君被美美逗得笑出眼泪,打她。“没有这样,没这么夸张啦!”
砰!江天云开门,她们立刻坐起,噤声不语。
“九点了,美美,你再不回家,你妈会担心你。”江天云下逐客令。
“我妈知道我在这,她不会担心我啦!”
真不识相!江天云笑问:“对了,美美,听说你在礼服公司当助理,怎么不继续升学?考不好可以再考啊。”
小君尴尬了。“妈,美美本来就对造型工作有兴趣。”
“对啊,我念书没有小君厉害,我妈说,做人要有一技之长,所以我去跟造型师学化妆。”
“是吗?”江天云轻蔑地:“你妈不知道学历很重要吗,我们小君本来可以保送师大,不过被我拒绝了,我要申请国外的音乐学院,让她去留学。”
“妈……”妈妈怎么好像在炫耀?小君好尴尬啊!
美美拍手叫好。“好欸,那以后就去国外就可以跟你们住,赞。”装傻。
江天云面黑黑,这女孩有没有自尊心?
楼主绝世可馨鱼
2个宝宝 LV.24 显然没有,美美拽住小君央求着:“你会去哪留学?可以去巴黎吗?听说巴黎最浪漫了,你如果在巴黎,我就可以去那里找你玩,不然纽约也行,我也好想去纽约看看,还是——”
“晚安,美美,小君要练琴,不能跟你聊了喔。”江天云直接拉美美出去。
美美被挟持出去,可没一会儿挣脱了又跑回来在小君耳边悄道:“下次再遇见那个人,要跟我说喔!”
“嗯。”小君脸红红,点头答应。
唱片行落地窗,被夕阳染成橘红色,光线中,细尘飘荡,CD架前,江小君蹲在古典音乐区,戴耳罩,试听CD。
走道前,黎祖驯发现她了。他手抱胸,嘴角抿笑,看她小小身子缩在架前,夕光映红她的脸。大概是为了保护弹琴的双手,她戴着白手套,双手捧着黑色耳机罩,闭眼睛,听得入迷,长睫毛,光中微微翘,浓黑纤密……耽溺在乐声里的江小君,浑不知这着迷的纯真样,有多吸引他。
黎祖驯看了良久,换了个站姿,瞧这小小人儿,垂着肩,缩着身,瘦得白衫松垮垮,黄白格子的百褶裙,因为蹲着,裙襬匍匐在地毯上……这模样,可怜兮兮,好像一个不小心就会人间蒸发,很需要被呵护。
他挑了一张CD,走向她。
小君正听得入神,忽有人拿CD伸到面前,吓了她一跳。红黄两色CD,封面上写了很不雅的英文字——Never mind the bollocks,here's the Sex Pistols(别理这些浑蛋,我们是性枪合唱团)。抬头,看见来人,她惊得站起,一时慌乱,脚下一滑,他及时握住她手,拉她站好。
又见面了!小君脸红耳热。
黎祖驯摘掉她的耳机,取走她的CD,将性枪合唱团Sex Pistols专辑塞入她手里。
他笑着说:“听这个才屌。”
“性枪”在手,像犯罪。小君脸更红了。“你怎么在这里?”
“我这上班,负责西洋音乐区。”
“喔。”
他瞧瞧她拿的CD。“古典乐?拜托~~闷死。”
小君望着名称粗野的Sex Pistols,问:“这好听吗?”
“正!”
“喔。那……我买回去听。”
“送你,我有员工价。”
“没关系,我自己买就好了。”
不管她的拒绝,黎祖驯径自走到柜台结帐。
小君追过去,在他背后啰啰嗦嗦地:“真的不用,我自己买就好了,怎么好意思让你买,多少钱?”
付钱,结帐。黎祖驯将CD抛向小君。“拿去!”
“啊?”她来不及反应,还直觉退一大步,躲开CD——
啪!CD重摔在地,CD壳裂了。
黎祖驯看着CD,小君也瞪着CD,柜台同仁们也一致地看着CD。
“嗯~~”黎祖驯抬起头,瞪小君。
“对不起、对不起……”小君忙蹲下,捡起CD。“我不是故意的,谢谢你送我,谢谢。”
他脸色一沈。“怎么搞的?!”
“对不起。”
“学钢琴的,还这么笨手笨脚,这样都接不住?”
“不要就算了,摔在地上是什么意思?你知道这乐团多屌吗?这对我来说是大大不敬,你侮辱他们……”
“因为你突然扔过来,所以……我不是故意的……”她急得眼眶红了。
“不是故意就算了吗?”上前一步,他凶狠道:“喝咖啡!”
“嗄?”
“我要喝咖啡。”
“欸?”
“陪我去。”
“啊?”小君莫名不解。
一旁同事哈哈大笑,他们取笑黎祖驯:“这样也可以把妹喔?”又取笑小君:“喂?你看不出来他在开玩笑吗?他没生气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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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个宝宝 LV.24 是吗?小君惊恐,望着他。
他笑了。“真好骗,这也可以被吓到,又不是小学生,这么胆小?”
又是开玩笑的?!小君喘好大口气,驼背,垂肩,一副虚脱样,还很天才地吐了好长一口气,小小声地说:“我怕死了……”
这蠢傻的样子,逗得大家笑。
“走,喝咖啡。”黎祖驯拉了她就走。
“可是……你不是在上班?”
黎祖驯朝伙伴说:“喂,店长要是问,说我拉肚子~~”
“又拉肚子?上次也说拉肚子。”同事们一阵又吹口哨又是亏的。
拉肚子?有这样跷班的吗?小君糊里糊涂被他拉着跑,他的手好大好有力,她心跳怦怦。
真的要跟他去喝咖啡?
不行,老师告诫过要跟他保持距离,她该拒绝却没开口,她该摔开他手,定脚不走,可不由自主地想追随,一颗心紧张又兴奋。
第二章
小君很少独自在外边餐厅用餐,通常都是母亲带她去。
妈妈最爱的餐厅是有着古董瓷器,精致得像在皇宫的古典玫瑰园。那里铺着厚厚的地毯,人们衣着优雅,绝不大声喧哗。服务生穿白衣长裙,头发规矩地扎在脑后,服侍客人,脸上都有谦卑压抑的表情,低调到过分小心的举措,像来客是尊贵的皇室成员。餐厅里播放着优美的轻音乐,里边不卖咖啡,只有各式价值不菲的茶类饮料,禁止吸烟,隔音设备好,人们就像在个精致璀璨的玻璃罩里边用餐。
黎祖驯带她去的餐厅,和古典玫瑰园有着天壤之别,唱片行附近的双圣餐厅,服务员讲话大声大气,脸上带着热情的笑,领他们入座。
点过餐后,小君大大眼睛怯怯地东张西望,她打量着这家美式餐厅——
天花板垂下的梯形吊灯,缤纷的彩色灯罩。窗上的暗玻璃将刺目的夏日阳光阻挡在外,这里于是有着夜晚的氛围。旋转的风扇按着四盏荷叶形的灯,吐露着黄色光芒,木地板,一走过便嘎吱作响。平价简单的彩色桌巾,触感冰凉光滑,穿在方形大木桌上。人们大声交谈,有人放肆吸烟,那边一群年轻男女高声哗笑,彼此嬉闹地推来推去,像是刚刚分享了什么愉快的糗事。绿色沙发椅柔软地承接了小君的身躯,像温暖的怀抱,托住身子,体贴舒适。
黎祖驯点了高热量的汉堡和炸薯条,还有两块起司蛋糕,一杯咖啡。
“想喝什么?咖啡?”
“嗯。”她都喝茶,但此刻,想跟他喝一样的。
稍后,服务生很快送上餐点。
更稍后,小君吃着蛋糕,表情却很惊吓。因为黎祖驯手拿Sex Pistols CD,正跟她解释专辑名称“Never mind the bollocks,here's the Sex Pistols”——
“Bollocks是男性睪丸,可以解释成口语的‘马的’~~”
“睪丸”这两个字,让小君差点噎到。
黎祖驯说:“1976年英国发行这张专辑时很轰动,许多卫道人士气坏了。很多人投诉专辑名称不雅,竟然使用脏字‘睪丸’,于是告上法庭,被告人也就是当时经纪人,你知道他怎么样吗?这家伙真屌,他竟然找了语言权威博士来……你有在听吗?”
小君一脸恍惚,实在是被他粗鲁的话吓呆了。
“有……我有听……”听他说话,心脏要够强啊!
“在法庭上,法官问语言博士‘这是睪丸的意思吗’,语言博士说‘Bollocks这个字在18世纪时候,意思是指神职人员’。法官又问‘所以说专辑名称可以解释为——别理这群神职人员’,语言博士说‘基本上是可行的’,法官说‘好!那本庭宣布被告无罪’,哈哈哈哈哈……很屌吧?”
小君满脸通红,不知怎么接话。睪丸都出现了,还有什么是这男人不敢说的?他讲话方式,她无法招架,也很难搭话。她没遇过像他这样的人,对小君来说,他讲的话就像外星语。
“喂,干么这种表情?”喝一口咖啡,黎祖驯把玩打火机。
“啊?”
“一副见到鬼的表情。”
“呃……”
“别告诉我,你被这个字吓到。”他明知故问。
“才没有~~”小君抓水杯猛灌几口,强装镇定。
她逞强喔,明明一听见Bollocks就面青青,黎祖驯身子往前倾,眼中笑意更深。“这是我最爱的专辑。”
“喔。嗯……”然后呢?接下来她要回什么话,她苦思,想找话题,想着想着,气氛就冷掉了。
偏偏他也不说话了,她坐立难安,不知道跟他聊什么。坐在他面前,她觉得压力很大,于是低头假装对蛋糕很感兴趣,吃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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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个宝宝 LV.24 但他还是没话说,而她仍然不知该说什么,于是卯起来喝水,假装很渴。三分钟过去,他还不搭话,她仍不知要说啥,受不了这尴尬的气氛,指尖无意识地一下下刮着纸巾。
黎祖驯知道她紧张,喜欢看这女孩拘谨的模样,于是故意不开口说话让她去紧张,又直盯着她看,当她的视线不小心与他接触,她羞得立刻避开。
他懒洋洋托着脸,笑着打量她!真有趣!瞧她的反应,像个纯真的小孩。
他就这么放肆地欣赏这女孩在自己面前手足无措,然后他有结论——
“你很紧张吗?跟我喝咖啡很紧张吗?哦,我知道了~~”他揶揄道:“没交过男朋友喔,这是不是你第一次跟男生喝咖啡?”
被说中,真气馁!她小声反驳:“你又知道了。”
“我猜错啦?你有男朋友?哦~~”他故意装作恍然大悟,闹她:“我知道了,原来如此。张小君,你是装出来的,你其实活泼外向,可是故意在男生面前装清纯,这种女生我见多了,心机很重哦~~”
“江……”
“啊?”
“江小君,不是张小君。”天啊,他连名字都记错。
“喔,江小君啊~~”他问:“我说对了吗?你很假,在跟我装清纯对不对?”
本来该生气,但,看见他眼中满是笑意。他又在开玩笑了吗?她笑出来了。
“我真的很紧张,因为我不知道要跟你说什么。”讲开来,气氛反而一下轻松了。
“拜托,这有什么紧张的,就随便聊啊,譬如说说你搽哪个牌子的香水。”他闻到一股味,上回在黎珊珊那里遇见她时,也闻到这股味。
“我没搽香水。”
“才怪,明明闻到一股味道,上次也是。”
“真的,我从不搽香水。”她嗅闻手臂。“是不是汗臭?”
他楞住,骇笑。“不是,不是汗臭,是一种青草味。算了,别研究这个,那不然说说你最喜欢的一张专辑?”
她很认真想了又想。“‘钢琴师与她的情人’电影原声带,里面有一首The Promise,我很喜欢。”
“The Promise……你会弹?”
“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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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个宝宝 LV.24“有机会的话,弹给我听。”他有电话,拿出手机接听。“雅雯啊……好啊,几点?嗯……又喝酒啊?好好好,掰。”
关掉手机,黎祖驯伸伸懒腰,起身告辞。“不聊了,这我请,掰~~”没等小君反应,抽走帐单,就走远了。
他风驰电掣般现身,离场得突兀又迅速,挥挥手就走,小君的心却不平静。
她望着空下的位置,夕光映着桌面,烟灰缸里,弃下的烟蒂仍奄奄一息地吐着微光。打从碰见他,到被拉出来陪喝咖啡,除桌上躺着的Sex Pistols专辑,一切就像梦境,超脱现实。
她心情复杂,胡思乱想——
黎祖驯送她他最爱的CD,是因为喜欢她吗?
但刚刚又听他跟别的女孩欢喜约会,又代表什么?
小君被某种诡异情绪绑架,又快乐,又仿徨,感觉迷惘……
暗空,浮着明月。
客厅,小君在弹奏钢琴。身后沙发,黎祖驯坐在那里听她演奏The Promise——
他喜欢吗?觉得她弹得怎样呢?
小君投入所有情绪,闭上眼睛,默背出每一个音符,自己感动得要命。啊,这是第一次热血沸腾的演奏,一曲结束,小君缓缓睁开眼,表情很梦幻,轻声问身后的人:“好听吗?”
“啊张惠妹的姊妹你会不会弹?”
现实残酷,坐在身后听她弹琴的,其实是杨美美。
呜呜~~小君回头望,杨美美很不雅地腿开开摊在沙发上,正在舀冰淇淋吃。今晚妈妈去听演奏会,她找美美来家里玩。
“这个冰淇淋一小杯就要八十块,你妈竟然买整桶的,你好命欸~~”美美吃得不亦乐乎。
她弹琴弹到感动得要命,呜呜~~可是这家伙注意力全在冰淇淋上。小君苦笑。“你喜欢就尽量吃。”
可怜的杨美美,虽然跟她一样住豪宅,但那是她妈妈的男朋友借住的。美美的母亲名声很差,在夜总会当舞女,常不在家。所以妈妈很瞧不起她们,但是小君喜欢杨美美大剌剌的个性,羡慕美美能不在意旁人看法,坚持做自己。不像她,胆小懦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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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个宝宝 LV.24 “等一下我还想吃那个哈密瓜口味的,我从没吃过哈密瓜口味。”
小君过去坐,和美美分食冰淇淋,聊起黎祖驯的事。说起是在哪间唱片行遇到他,说他送她CD还请她喝咖啡,说的时候脸上表情很甜蜜,眼睛亮晶晶。
美美问:“什么Sex Pistols?我要听~~”
两人进房间,小君放给她听。
美美嫌弃地骂道:“鬼吼鬼叫,在唱什么啊?难听!”
“第一次听不大能接受,多听几次,还不错。”这是爱屋及乌吧?“这个专辑很有趣喔,你知道这英文是什么意思吗?”小君将黎祖驯是如何介绍Sex Pistols的,全说给美美听。
“他真的这样说?好粗鲁……是不是乱讲的啊?”美美瞠目结舌。
小君脸红了。“可是他讲这个的时候很正经,应该不是开玩笑。”
“唉呦,不好听啦,换张惠妹的听,我要听张惠妹。”
“我没有张惠妹的。”
“那我要听F4~~”
“我没有F4。”
“算了,什么都好,不要听这个,吵死了!”
“再听一会嘛。”小君陶醉地听着鬼吼鬼叫的Sex Pistols专辑。
“他有这么大的魅力吗?这种烂歌你听得津津有味?”美美狐疑地打量好友。
这时江天云回到家,看见杨美美在,脸色一沈,招呼几句,就明示暗示地请美美回家。
美美一走,江天云骂女儿:“跟你说过多少次?少跟杨美美混,她妈妈不是什么正经的女人,这个杨美美看起来也很随便,会带坏你。”
小君不吭声,静静挨骂,虽然不同意妈妈的看法,但不敢反抗。
今晚,杨美美失眠。一直想着小君说的话,黎祖驯讲话粗野,行为放肆,会冲浪,很风趣……她想着想着,对他好奇,不知道长什么样子哩!她批评Sex Pistols,可其实Sex Pistols不难听,她羡慕小君有奇遇,从没人送过CD给她,想着想着嫉妒哩!
翌日,杨美美一下班就去唱片行,假装挑CD,一边注意谁是黎祖驯。透过员工的对话,她找到黎祖驯。见到本尊,比听小君说他更刺激。
像被闪电击中,美美有一秒忘了呼吸。再一秒却开始呼吸急促,因为紧张。
黎祖驯好高大,正忙着将新到店的CD依序归到架上,袖子卷在肘上,露出精壮手臂,洗到褪色的牛仔裤,衬着结实修长的腿部线条,浑身散发着粗犷的男人味。
怪不得小君讲起他时眼睛充满光芒,表情超梦幻。光这样看着他,美美已经心跳怦怦、浑身发热。本来只是因为好奇才来偷看黎祖驯,现在看见了,竟舍不得走。
啊,这也是她梦寐以求的男人哪!她一见钟情,立刻冲到西洋音乐区找到Sex Pistols专辑,再故意绕到他身旁,假装不小心被他撞到。
“啊~~”松手,Sex Pistols掉地上。
“Sex Pistols?”黎祖驯捡起CD。
“啊,我最喜欢Sex Pistols,你也知道这个团吗?”美美装惊讶。
“Sex Pistols是我最喜欢的专辑。”
“真的?好巧喔,我也最喜欢这张专辑,想要买一张送朋友。对了,你知道他们的团名本来还引起骚动闹到法庭上去呢!”
“看样子你很了啊,很少有女生会知道这个团。”他一脸激赏。
“是吗?我爱死他们的音乐了。”投其所好。唉唉唉,这时候可不管什么道义啦,她现在眼中只有这个帅爆的男人。
他笑着说:“我以为女孩子只喜欢听那些要死不活的芭乐歌。”
美美踮脚,淘气地指了指他的鼻子。“先生,你太小看我们女生了喔~~”
黎祖驯笑了笑,转身,去忙了。
就这样?美美呆在原地,怅然若失。欸,怎么没像对小君那样也送她CD?或邀她喝咖啡?美美好落寞,拿CD去结帐,很哀怨地离开。
“小姐。”黎祖驯追过来。
宾果~~美美优雅地回眸一笑。要约她喝咖啡了吗?还是想要电话啊?
“你CD忘了拿。”黎祖驯指着柜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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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个宝宝 LV.24 泣~~这男人对她没兴趣。不公平!她忿忿地拿了CD走。
马的,她哪里比小君差了?为什么对她好冷淡?
深夜,黎祖驯方踏入家门,就听见屋内黎珊珊的房间传出争执声。
大妈嚷嚷着:“敢找他去你的餐厅工作试试看,我受够了,让他跟我们住已经够好了,还想我怎样?”
父亲哀求着:“我们没儿子,将来总要有人继承我的店吧!祖驯的妈都死了那么多年,你可不可以试着接纳他,把他当自家人?他小时候多可怜,还住过育幼院,我很想弥补他,你体谅我好不好?”
黎祖驯扔下背包,走向黎珊珊房间。老调重弹,爸还真是不死心哪,老是想弥补,明明他在育幼院住得很快乐,老爸却老是把他想成小可怜。
黎珊珊咆哮:“他什么东西?凭什么继承我们家的店,我不准!”
“要不是你嫌餐厅脏,讨厌油烟味,我也可以让你继承啊!我老了,现在唯一的儿子退伍了,找他帮我也不行吗?”
大妈吼:“黎志洪,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想的都是那个死掉的狐狸精,她~~”
砰!
门被踹开,黎祖驯笑望着他们。
黎珊珊跟母亲闭嘴了,她们面红耳赤地瞪着黎祖驯,眼中充满仇恨。
都听见了吗?黎志洪很尴尬,面有愧色,他招呼儿子:“吃饭没?爸晚上煮了面,要不要吃?”
黎祖驯倚着门,微笑。“聊什么?这么开心?”嘲讽的口吻,令她们脸色更难看。他跟爸爸说:“我对餐厅也没兴趣。”又跟她们说:“我在天母买了一间独栋的房子,最近就会搬走。”
母女俩脸色骤变,顿时炮口对着黎父轰:“他怎么有钱买天母的房子?”
“你给他钱对不对?”
“我就知道,你给我说清楚!”
“我没有、我没有……”黎志洪好委屈,问儿子:“你哪来的钱买房子?”
“我随便说说,谁知道她们反应这么大。”黎祖驯笑笑地。
阿咧~~三人面黑黑,独黎祖驯笑哈哈,他搂住老父,说:“爸,谢谢你送的宾士车,很好开~~”
什么?!母女俩又要发难,黎志洪赶紧向儿子求救。“乖儿子你别再害我了,我几时送你车子了?”
她们气死活该!黎祖驯说:“爸,我想吃面。”
“好好好,我下面,冰箱还有一些卤味,我们来喝一杯。”黎志洪搂着儿子往厨房去,留下她们在那里生闷气。
江小君很久没碰见黎祖驯了,每次去上钢琴课都希望看见他,但每次都失望。
明知他在哪间唱片行打工,可是不敢去找他,她会不好意思。今天又怀抱希望出门去上钢琴课,刚走出大厦,一辆黑色汽车驶近,朝小君按两声喇叭,小君停步,看见来人,露出为难的表情。
驾驶汽车的是一名中年男子,他开车门,示意小君上车。
小君很小心地环顾四周后,才靠近汽车。“被看到就糟了。”
“有东西要给你。”
“不要啦,我不能拿。”
“进来一下。”
“……”小君犹豫着。
男人哀求:“拜托~~”
小君坐入车内,男人兴冲冲地拿出礼物,急于取悦小君。那是一盒巧克力。
“上礼拜我去维也纳,这给你,很好吃喔,莫札特巧克力。”
小君苦着脸。“我不能拿,上次你送我外套,被妈发现了很生气,扔掉了。还有之前你送我的皮包,我根本不敢用,怕让妈知道是你送的……”
“巧克力吃完就没了,没关系吧,就骗她是朋友送的……”又从后座拿出个鞋盒,打开,秀给小君看。“很漂亮吧?爸一看到这个就想到你,你穿这个一定很好看。来,套看看……”
拗不过父亲的请求,小君试鞋。
“好看啊,很合脚,爸就知道你穿起来一定很好看,喜欢吗?”
唉,他那么高兴,小君只好说喜欢。
巧克力拿了,鞋子拿了,爸爸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她将礼物通通硬塞入袋子,这样拿回去,一定会被妈妈发现的……唉,不管了,先去上钢琴课吧!
“怎么搞的?”黎珊珊气小君一直弹错音。“回家都没练吗?这首练了快一个多月,怎么还会弹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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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个宝宝 LV.24小君面红耳赤,她不是没练习,每个音都记牢了,也练得滚瓜烂熟,会弹错不是因为缺乏练习,而是因为自从在这遇到那个人,她就没办法专心上课。
黎珊珊砰地关上琴盖,声音大起来。“如果不想用心练,回去跟你妈说清楚,不然老师就算教得再认真也没用。”
“对不起。”
“前几天你妈打电话给我,说你的状况很不理想,老师也觉得很无力,也许是我不会教,如果是这样……老师也不好意思再拿你妈的钱,只好请你妈另请高明。”
小君难堪,泫然欲泣。
“今天上到这里,你回去想一想,如果打算继续混,下次就不用来了,老师也不想跟着你浪费时间,这样的状况再继续下,别希望申请到好学校。”
好丢脸!小君跟老师道歉,戴上护手的棉手套,收拾琴谱,走出琴室,边走边流泪,想着下回一定专心上课,不许再分心想那个人……
“挨骂了?”前头,有人说了这么一句。
是他?小君怔住,抬头,傻了。
黎祖驯懒洋洋地坐沙发上,正大口大口地嗑苹果,朝回廊前的江小君微笑。
瞧见她照样戴着手套,拽着手提袋,眼睛水汪汪。刚刚黎珊珊骂人的声音很响,他都听见了。
他微笑地说:“干么?眼睛这么红?这样就哭?她常骂人,没什么大不了。”话听起来像是在安慰她,但却戏谑地眨了眨眼。“不过,拜托你弹琴的时候可不可以放点感情?每次听你弹琴,就让我想到一句成语。”
“什么?”
“痛不欲生……”
“啊?”
“的相反。”
“的相反?”她糊涂了。
“像行尸走肉。”他笑笑地说:“如果是痛不欲生也还有强烈情感,但行尸走肉就惨了,空虚、呆板,我只要听见这么了无生趣的琴声,大概就猜出是你在上课。”
小君哭笑不得。刚刚才被老师骂,现在又被心仪的男人批评,唉,好闷。
“可是……我今天不专心……平时不会弹得这么坏。”她企图挽回颓势,家中的奖杯证明她琴技高超,她不想被看扁,尤其是被这个人。
“弹得好弹得坏我是不知道啦,没感情就是了。”
小君别扭地问:“是喔,你也会弹钢琴吗?”
他笑了。“就因为没学过,批评起来最客观。”
这令人沮丧的话题还要继续多久?小君眼眶更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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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个宝宝 LV.24 连日想象着再见到他时会有多快乐,想着他们可以聊一会儿,幸运的话,或者像上次那样,又去喝咖啡,他会多注意她,她可以多亲近他,绝不像现在,话题围绕着她惨兮兮的琴技。
小君垮下脸,不想辩下去。“我走了,掰。”
“喂,我搬家了,想不想去我那里看看?”
超想!小君刚要张口,但一声喝叱,吓得她住口——
“你在干么?!”
黎珊珊走出琴房,乍听到他的话,跑出来警告:“你少跟我学生搭讪,东西拿完了干么还赖着不走?”说着,瞪小君。“你——”
“老师我回去了,再见。”这胆小鬼,一溜烟跑了。
黎祖驯搔搔头,叹口气,斜觑着黎珊珊。“喂,讲话客气一点。”他微笑地说:“本来我是拿了东西就要走了,可是忽然很舍不得这里……”他做思索状。“我在想,我干么那么蠢,自己花钱到外面住呢?我好歹也是我爸的儿子,这里是他的家,我住下来也没什么不对啊!”
黎珊珊听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而且亲人本来就是要住一起的嘛,再说将来这房子我也有份,我应该好好看着这个地方……”
“无耻!”她将手中的琴谱掷向他。“我受够了!你为什么像鬼一样缠着我们家?干么不干脆像你妈生病死掉算了,啊!”苹果砸过来,打中她的额头。
她扔琴谱,他砸苹果——扯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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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个宝宝 LV.24 “留点口德,小心将来生儿子没屁眼。”黎祖驯拎起背包,挥挥手。“掰~~”走人。
黎珊珊追过去,用力摔上门。
艳阳下,黎祖驯吹着口哨,离开黎珊珊住处。
“我想参观你家……”后方,一个细小的声音喊住他。
黎祖驯转身,看见门旁水泥墙前,江小君等在那里。
她还没走?他笑笑地踅返,停在她面前,望着她。从树梢筛落的夕光,在那张白晰脸庞上闪烁着……他眼中又出现那种戏谑的神情。
“真的要我去我家?那走啊,但是那里没电梯没冷气~~”
“没关系。”
“敢不敢吃咖哩饭?”他没头没脑问一句。
“嗄?”
“我晚上打算吃咖哩饭。”
“好啊~~”就一起去吃。太好了,妈妈晚上有事,她可以晚一点回家。
祖驯问:“你会煮吧?”
咦?欸?!他意思是?小君愣住。
黎祖驯摸着下巴思量。“洋葱跟萝卜家里还有……等一下去便利商店买个咖哩块就行了,走吧!”他带路。
小君追上去。“等一下,你要我煮咖哩饭?”
他上前一步,问:“咖哩饭这么简单,你会吧?”
“呃……”小人儿怯怯地缩墙前。
“上次我请你喝咖啡,现在换你做咖哩饭,人跟人之间就是要这样有来有往,对吧?”
“喔……对……”
“所以你煮饭报答我请你喝咖啡,没错吧?”
“呃……没错。”
“Verygood、verygood!”他忽然滑稽地讲两句英文,拍拍她肩膀,下巴一撇。“走——”他说完一转身,走在前头带路。
但是,她不会做饭啊!小君面青青地跟上去。
黎祖驯吹着口哨带她回家。唉呀,想也知,这娇贵小公主,出门还要手套保护玉手,哪会做饭?他故意闹她的,瞧她面青青,八成开始紧张了,好可爱!
第三章
窝在流理台下方,蹲在垃圾桶旁,江小君窃笑,边削着红萝卜,左肩夹着手机讲电话,边注意客厅状况,危机就是转机,逆境就是激发潜能的时候——
“快点~~红萝卜快削好了,然后呢?”她问电话那边的杨美美。小聪明啊小聪明,江小君发现自己很有小聪明,竟想到要打电话跟美美求救。
客厅摇滚乐震天响,黎祖驯忙着收拾带来的物品。
问问问,杨美美不耐烦。“唉呦~~就老实跟他说你没煮过饭嘛,不可能啦,你没煮过饭欸,怎么可能这样就会?”
“不要啦,我不想被他笑。然后呢?还要切什么吗?”
“洋葱,把洋葱切一切。”
“洋葱是白色的那个对吧?”
“废话!绿色的是青葱,白色的当然是白葱。哈哈哈哈哈……”美美笑。
小君照美美说的每个步骤,进行咖哩大餐。烧开水,切萝卜,剁洋葱——
“啊……完了,我眼睛好痛~~”突然眼睛痛,她揉揉眼睛,却更痛了。
“那是因为——”
美美来不及解释,小君已经吓得扔下手机跑出厨房,讨救兵。不得了不得了啊,这什么怪病?完了,眼睛痛到睁不开哪!
客厅里,黎祖驯正拆开纸箱归纳物品,就看见江小君哇哇地蒙着眼跑出来,惊嚷着——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她吓得满屋子乱跑。
他冲上前,揪她过来。“怎么了?”
“我要看医生~~快~~”她泪流不止,直揉眼睛,手上沾洋葱,越揉泪越多。“好痛……我眼睛痛……”
好呛的洋葱味!“不要揉了。”一把揪住她,像抓小鸡那样将她拎到冰箱前,打开冰箱,将她的头往里边按,命令:“张开眼!”
她缓缓地张开了。冷风吹着,好凉~~好舒服~~
“怎么样?”
“好了耶!”
“切洋葱会流眼泪,你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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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个宝宝 LV.24她傻住,抬头,对上一双深邃黑眼睛。“为……为什么?”
他俯瞪着她,想了想,说:“这个很难解释,不过这是常识。”
她脸红,跟着耳朵也红,眼看连脖子也快红了。
他笑了。“是不是没煮过饭啊?你承认,我不笑你。”
明明已经在笑!小君逞强说:“我快煮好了。”她冲回厨房。
可恶!她哪知道切洋葱会流泪。大家怎么知道的?这怎么会是常识呢?
她继续跟咖哩饭奋战。弹钢琴被嫌没感情,现在不能连做饭都被笑,好,再接再厉,拿起手机,继续骚扰杨美美。
美美劈头就骂:“切洋葱会流眼泪,这很正常啦,你刚刚紧张个屁啊!”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现在呢?洋葱剁好了,怎么弄那个咖哩块?”
“咖哩块就是你把东西都煮好以后扔进去啊,然后……”
哼哼哼,虽然出了点意外,闹了小笑话,花了三小时,有惊无险地还是将咖哩饭煮出来了。看见锅里黄澄澄闪亮亮的咖哩酱,闻着香喷喷的咖哩香,小君要喜极而泣了,感动哪!生平第一顿料理,捧起汤锅,手微微颤抖,太激动了,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做出来了。
黎祖驯走进厨房。“好了吗?快饿死了。”
“好了。”她戴上防热手套,捧起锅,秀给他看。
望着锅里黄稠稠的咖哩,他赞美:“好像不赖。”可造之才喔!又问:“饭呢?”
“饭?”
“没煮饭吗?”
黎祖驯打开饭锅,空空空,他深吸口气,天才~~天才哪!他看向小君,小君好无辜地捧着汤锅也看着他,两人大眼看小眼,一个震惊,一个无辜。
“你没煮饭?”
“啊~~”完全忘了有这一个步骤,光料理咖哩酱,头就昏了,哪还想到什么洗米煮饭。放下汤锅,她马上修正错误:“我现在马上煮!米……米在哪?”糟了,米要怎么煮?那个饭锅要怎么用?完了,要赶快再偷偷打电话问美美,可是……小君觑着黎祖驯。
“你要不要去外面等?”她要打电话求救。
“干么去外面等?”他横横地问。
“你在这里我会有压力……”小君尴尬地笑。
他双手抱胸前,人高马大的站在她面前,泰山压顶似地俯望矮小的江小君。他声音懒洋洋、很温柔地说:“怎么会有压力呢?”他微微笑,指着流理台上的电锅。“不过是把米洗了放进电锅,这么简单,干么有压力?”
“呃……”小君硬着头皮过去研究饭锅,没看到开关只看到一个按掣,怎么用?死了,一定要问美美。米是整个丢进电锅吗?她摸摸电锅,又探头瞧电锅里面,再研究一下锅底,这时有人看不下去了——
“江小君。”
“欸……”小君回头,喝!黎祖驯干么拿着她的手机?
他笑笑地问:“要不要打电话问你朋友电锅怎么用?”从刚刚就听这家伙在厨房叽哩咕噜讲电话。
小君立刻变身急冻人,羞愧地定在原地,装傻中。
黎祖驯凉凉道:“等你问完朋友,等你洗米下锅,再等到煮好,至少也要半小时,我会饿死在这里。”
“那……怎么办?”没有饭啊。
他指着橱柜。“看到那个橱柜没有?”
“嗯。”有看到,里面莫非有神奇的快速煮饭器?
他又指向橱柜旁。“看到橱柜旁那片墙没有?”
“嗯。”有看到墙壁,贴着白磁砖的墙壁,小君纳闷,要她看墙壁干么?
他拍拍她的肩膀。“你现在走过去。”
“喔。”她走到墙前。
“你就跪在那里反省。”
跪?小君楞住,转身看他。“你要我罚跪?”
他大笑。“开玩笑的啦,我才不会为了这点小事生气……”说着,动手拿锅子装水。“没饭就下面啊,做人就是要随随便便才开心,有什么吃什么,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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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个宝宝 LV.24 他动作俐落,热锅,下面,哼歌,搅着面条。“早猜到你不会煮饭啦,这有什么,谁规定女生一定要会煮饭,你干么逞强,这不是闹笑话吗?会就会,不会就不会,干么不好意思承认?”
这人怪怪的喔,觑着他忙碌的背影,听他说教,小君偷笑,觉得他人好好……
老公寓没电梯,要爬五楼才会到,客厅狭窄,老墙斑剥,家具老旧,堆满纸箱物品。又闷又热又没冷气,环境简陋,他们坐在弹性疲乏廉价的旧沙发,很克难地吃饭。
小君满头汗,双颊红咚咚,但是好高兴,好有趣啊!
“不赖嘛!”小君初试身手做的咖哩酱,黎祖驯赞不绝口。
平时食量小,大概因为做饭消耗体力,她吃了好大一碗。啊、这心里满满地是什么?是满足感吧!她笑盈盈,脸上表情是什么?是骄傲的表情哪!第一次就能做出这么赞的,而且没食谱,全靠杨美美“隔空灌顶”,调教出来,这……这不是天分是什么?咖哩生信心!她暗暗决定,回去后要卯起来学料理,实在太有趣了。
他们并肩坐着,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开来——
“你为什么要搬出来住?”老师那边是独栋住宅,比这舒服多了。
“一个人住比较自在。”吃饱了,他懒洋洋打量着小君。“你很喜欢钢琴吗?”
“我妈是江天云,你听过吗?很有名的钢琴师,她希望我将来跟她一样。我从小学琴,还谈不上喜不喜欢,就已经在学了。”妈妈为她决定所有事——衣服、鞋子、学校、学校科系……妈妈全为她铺好路,从没给她选择题,只告诉她该做什么。
久而久之,小君只知道要听话,不会想太多,也习惯这种模式了,她没主见,按表操课过日子。其实,刚开始她还会试着表达自己的想法,但总是被母亲驳回,母亲永远觉得自己是对的,后来也懒得抗议了,反正她性格软弱好和平,不喜欢冲突,干脆乖乖做妈的好女儿。
“你真听话啊……”他笑。“换作我,要做什么,除非有兴趣,要不然打死我都不可能做。”
“可是你爸妈都不管你吗?”
“谁管我?我妈早死了,我又不靠我爸。”
“那谁照顾你?”她想也没想地就问。
这问题真可爱,谁照顾你?!他怔住,大笑。拜托,又不是小娃娃,她问得好傻,暴露了她的天真。他戏谑地瞧着她,揣测:“你一定是住在有电梯的高级大厦里吧?”
“对啊。”
“家里有佣人吧?”
“有一个阿姨会来打扫,准备三餐。”
“皮包衣服鞋子都是你妈买的吧?”
“嗯。”
“出门呢?搭捷运?坐公车?还是计程车?还是专车接送?”
问这个干么?“坐计程车啊,不然我妈也会载我。”
“你知道吗?”他指指她的手提袋。“这牌子的袋子一个最少三千。”又指指她的鞋。“这款鞋最少五千,钢琴课每堂要两千……江小君,你被保护得这么好,当然要乖乖听妈妈的。如果你像我,什么都要靠自己赚,想做什么谁敢管?只是跌倒流血了,也不能奢望别人帮就是了。”
小君不高兴了。“你说得好像我是娇娇女,什么都不会。”讨厌他话里嘲讽的意味,好像生活优渥是她的错,好像她只会享受家里的照顾。
“难道我说错了?”他问:“你洗过一只碗吗?扫地呢?拖地呢?做过吗?”
“我会啊,只是我妈不让我做,她怕我会弄伤手。”
“是喔。”他揶揄:“你家一定是那种二十四小时开空调的,来这里会不会太委屈你?”
她生气了,气得握紧拳头,僵直身子。“好过分……我没说我委屈……我喜欢你家,你这样比我好多了~~我还很羡慕你!”
“羡慕?不会吧,这种烂地方有什么好羡慕?”
“起码你在这里很自由,可以随便找人来,我不行,我带朋友回家我妈都会不高兴。”她说起杨美美的事。“连找我最好的朋友来家里都要先问过我妈,交朋友也要看我妈喜不喜欢。她脾气不好,几乎把我的朋友都得罪光了,我都快没朋友了……”她讲着讲着,忽地悲愤起来,觉得自己好可怜,眼眶红,声音哑,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没这么惨吧?”唉唉唉,该不会是要哭了吧?
果然哭了,她绷着脸,可怜兮兮地啜泣起来。
他怔住,看豆大泪珠,一大颗一大颗真从那黑墨墨的眼睛掉出来。唉呀,这点小事就伤心欲绝?这……这真是公主哪!
“你知道什么。”小君蒙住脸,好认真地给它伤心下去。
都是真心话哪,要不是他揶揄她高贵的生活,小君也不会满腹委屈急于辩解。美美也常说她好幸福,美美也常常羡慕她有好衣服穿、有好东西用,现在,连这个认识不深的男人也这样调侃她,他们哪知道她的寂寞?用好的、吃好的、住好的又不是她的错,她难道就不能也觉得伤心、也感到难过?她难道就一定得在人前表现得很知足、很幸福吗?明明她就是觉得很空虚、很不幸啊!
好了,都把人家弄哭了。黎祖驯摸摸鼻子,不闹她了。“要不要喝咖啡?不过没有蛋糕配喔。”
她吸吸鼻子,打开袋子,拿出早先爸爸给的礼物。“要不要吃莫札特巧克力?我爸爸去维也纳带回来的名产。”
楼主绝世可馨鱼
2个宝宝 LV.24 黎祖驯冲泡两杯咖啡,配巧克力吃。
小君不哭了,低头,有点不好意思,腼觍地尝着巧克力。“好像太甜了。”
“配黑咖啡就不会。”
“黑咖啡不是很苦吗?”
“我习惯喝黑咖啡,它配甜食最好,尤其是巧克力,你试试。”黎祖驯把自己那杯递给她,照他说的,她喝一口黑咖啡,再尝一口巧克力。
“怎么样?”
“嗯。”她笑了,点点头。“好吃……”
没想到黑咖啡跟巧克力这么配,黑咖啡的苦,让巧克力独特的甜味更彰显出来。苦过以后的甜味,是一种让人感觉幸福的滋味。浓腻的死甜借着咖啡的调味,甜味变得更丰富。他们一下子吃掉半盒。
黎祖驯盖上盖子。“剩下的你带回去慢慢吃。”
“给你,我不能带回去。”
“为什么?”
小君打开包包,拿出塞在里面的鞋盒。“这也给你,你有朋友喜欢这牌子的鞋吗?”
“也是你爸送你的?”
“嗯。”
“为什么要转送给别人?”
她苦笑。“我爸妈离婚很久了,我妈不喜欢我爸送我礼物,每次跟我爸说了,他还是要送,后来不想让他失望,只好收下礼物再转送给别人。”
“荒谬!”黎祖驯失笑。“你可以把礼物藏起来啊,不用送人吧?你知道这鞋子多贵吗?”
“没办法啊……”小君苦恼地搔搔头。“我藏东西技巧不好,上次把爸爸送的洋装藏在床底,不到三天就被发现。我妈好厉害,连我放在抽屉里的钢笔是爸送的她都能猜出来,她问我,我又不敢撒谎……”
“她搜你房间?”
“嗯。”
他黯了眸色,现在,能体会她刚刚哭的理由了。“可怕。你没被监视的感觉吗?”
小君耸耸肩,她习惯了。“那也没办法啊。”突然她的手机响了,看来电,是妈妈打来的,她吓呆了。“我妈……死了,她一定会问我在哪……”小君不敢接电话,直到铃声停止。完了!回头要怎么跟妈妈解释?找不到她,妈一定会再打。
她慌张害怕的表情,黎祖驯全看在眼里,他忽伸手取走她的手机。在小君莫名的注视下,黎祖驯按了几个号码,听着电话内容,又按几个号码。
“你在干么?”她好困惑。
黎祖驯将手机还给小君。“我更动手机的设定,以后不想接的电话,电讯业者会给对方手机收不到讯号的消息,对方不会知道你是故意不接。”他朝她眨眨眼睛。“很多偷情的男人都是用这招躲老婆。”
小君惊喜。“可以这样喔?我都不知道!”
黎祖驯将手机还给小君,小君开心极了。
“那我以后都可以这样喽?你好聪明!”
瞧她那模样,又不是罪犯,怎么活得这么不自由?本以为她是不知人间愁苦的娇娇女,而原来活得这样不开心。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总是一副很拘谨的模样,小口吃饭,小声地笑,说话也小小声,面色苍白,眼色警戒,每个动作都小心翼翼,似乎很怕引起注意,那么的低调怯懦……原来是因为有个强势严格的母亲。他忽然就对她怜悯起来了。
黎祖驯走去电视柜的抽屉,搜出个东西过来。
“给你。”是一把看来年代久远的钥匙,钥匙面铸记2503四个号码。
“这是哪里的钥匙?”小君怔怔地看着他手里的钥匙。
“百穗旅社的房间钥匙。那边还有一份备份的,这个先给你用,以后不要再把爸爸的礼物转送给别人,可以寄放那里,改天我告诉你旅社怎么去,今天太晚了。”
“为什么你有钥匙?”
“我很多东西也寄放在那里。”
“放在旅社?”好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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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个宝宝 LV.24 “老板的儿子是我朋友,反正2503都空着,就借给我放东西。”他撕了便条纸,抄地址给她。“你不怕的话,可以自己过去放东西,不用等我有空才带你去。老旅社没什么客人,不会问东问西的,你放心去。”
这么好?但是……小君直觉这事有些诡异。“为什么2503要空着呢?”
“哦,也没什么啦,以前有对情侣在那里殉情,烧炭自杀。后来除非旅社客满,不然都空着。”看江小君面青青,他问:“你怕吗?”
“死过人暧?”
他翻个白眼,怪她大惊小怪。“这有什么?我们又没做亏心事,还怕鬼啊?唉呀,大台北热门地段,把这么好的房间空着,可惜了吧?当然要物尽其用,干么浪费资源?不环保嘛!”
跟环保有什么关系?那里面死过人啊!小君吓呆。黎祖驯这个人,真是让她大开眼界,他的论调和人生观,怎么都跟正常人不一样?
“喂?到底要不要?不要拉倒。”他摊着手中的钥匙。
瞪着陷在他掌心里,那把老旧、生锈、历经风霜的钥匙。小君害怕闹过命案的2503,但想到只要收藏钥匙,仿佛就跟这个人有了某种联系,这念头让她产生勇气,她收下钥匙,牢握手中。
“谢谢……”
黎祖驯果然胆识惊人,将凶宅当仓库用,跟着,又很豪爽地做了件事——他交出家中钥匙。
“这也借你,我的钥匙。”
“啊?”
“2503只能放东西,那边什么都没有。你要是想找朋友玩,又怕妈妈不准,可以带来这里。东西随你用,反正我常常不在,而且我常常忘记带钥匙,放一把在你那里,还满方便的。”拿出手机,问她:“你电话多少?以后忘记带钥匙,找你拿。”
一下子,他给她两把私人钥匙。该称赞他这个人大方?还是随便?
夜晚,霓虹闪烁,江小君搭计程车返家,一上车,立刻打电话给杨美美,急着想要好友分享她的喜悦。
“他竟然给我他家的钥匙!”
“为什么?”
小君把过程说给美美听。
美美震惊。“哪有这种事?你们不是才刚认识吗?”
“我也不知道……”小君趴在车窗前,笑望着飞逝的风景,很甜蜜地问:“美美,你说他是不是喜欢我?”
“也许吧……”
小君还想说什么,美美推说要去洗澡,就挂了电话。
车子在路口停下,江小君走进巷里,夜凉如水,她脚程急促,赶着在妈妈回家前到家。包包里两把钥匙发出铿铿的声响,她脚浮浮,一路笑,黎祖驯人真好,黎祖驯好有趣,她整个人被这男人迷住了,快乐中,又恍惚。她知道,喔、她确切的知道,她恋爱了!希望他常忘记带钥匙,她就可以带备份钥匙搭救他。走时他们没约下次见面的时间,她希望很快很快又能再见到他。她的人正走回家,可是心丢在他那里。
一进家门,好险,妈妈还没回家。江小君迅速将餐桌上刘姨做的饭菜扒乱,像似她已经吃过。很快地在钢琴前面坐好,打开乐谱,练琴,一小时后,江天云返家。
她问女儿:“今天练得怎样?”
“很好啊。”
江天云走进房间换衣服。“接下来要准备出国,要更努力才行,妈妈想申请最好的学校让你读……”
留学这事,忽然变得很重要,小君跟进卧房,罕见地,跟妈妈发表意见——
“我可不可以留在台湾?我觉得不一定要到国外去啊!”
“为什么?!”砰地,江天云摔上衣橱的门,小君瑟缩一下肩膀。
“我只是……只是觉得在这里念也不错……不一定要花那么多钱到国外去。”因为黎祖驯,她对这生长十九年的地方,忽然变得很有感情。
江天云绷着面孔,盯着女儿,目光犀利,像看穿她心思。“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想留学了。”
妈妈已经发现了什么吗?小君心紧,面胀红。
江天云走近一步,瞪着她。“今天下午从黎老师家离开后,你去哪里?”
“我……我去逛百货公司。”
“几点到家?”
“七点多……”
“你的手机怎么了?晚上打给你一直收不到讯号。”
“可能……可能是电讯业者的问题,还是正好在搭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