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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个宝宝 LV.24当年的那眠筛场车祸毁了她的一生。她行动不便,没了工作,跑了未婚夫,直到将自己沉浸在书中世界,编织梦想,受伤的心灵才得以缩在封闭的角落不被侵扰,岂知他却突然闯进她平静的生活,对她毫不领情、恶声嘲讽的态度不以为意,持续不断地等候她回以善意,他知不知道她根本不奢求他能赔给她什么,那场事故的主因并非他造成,而是她自己。以为这般冷漠的回应应该能赶走他,没料到他竟越发温柔地呵护她,照顾她,为什么他要对她如此好,好得令她掉泪挎残沙?现在的她没有未来可言,不值得他付出真心,而他爱的告白,缠高却害得她全乱了分寸。这一切都是他的错!教她轻易爱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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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个宝宝 LV.24 那年夏天有着炙热的艳阳,站在街上一抬头,总是能看见阳光在一栋栋高楼大厦间的玻璃帷幕上反射,好象一瞬间又多了十几个太阳,以至于人们身处水泥丛林中却未觉阴凉,不禁开始祈祷后羿能重生,再来射下多余的太阳。
就在那样一个高温炎热的夏天,张鸿羽、刘少君被并列为蓝星企业业务部中的两大悍将,两人入公司三年,皆从小小业务员做起,却在三年内同时靠着亮眼的成绩分别爬升至经理级的位置。
北区业务部的张鸿羽头脑灵光,反应迅速,行事大胆,肯拚肯冲,在商场上常能抢得先机。他虽有旺盛企图心,但个性开朗豪爽,外表俊帅有型,所以无论在同事或客户中人缘都极好。
在张鸿羽高升北区业务经理那一天,整个北区业务部的办公室人人开香槟狂贺,差点没闹翻天,下班后一群人还去PUB庆祝,喝个不醉不归。
至于南区业务部的刘少君则靠着细心负责,做事条理分明,再加上口齿伶俐,谈判手腕高明,只是性情冷了点,所以虽然她同样是做出了亮丽的业务成续,但却没人敢在她面前造次。升迁南区业务经理的那一日,只有几人私下送了卡片祝贺。
同一天,刘少君安静的搬进了经理办公室,准五点下班。
两人同时升职,南北两区的业务部反应却是差之千里,但第二天,却都同样准时的到了总公司开会。
他们才到,就有人为两人互相介绍。
客气的互道幸会后,双方随即回座开会。
不是没有听过对方,毕竟几乎从一入公司,他们便被人相提并论,并时时争夺业绩的第一名。但因为双方都忙,蓝星企业体又太大,因此两人只在公司餐会时见过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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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个宝宝 LV.24刘少君第一眼便认为那家伙是个孔雀,老是张开美丽的羽毛,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无论何时何地他身边都围着一群人,由于很吵,所以她总是打个招呼便避开了。至于张鸿羽则是个聪明人,虽然觉得她长的还不错,但人家对自己不感兴趣,他也就不去自讨没趣。
所以基本上他俩是见过的,只不过三年来没说过几句话,以致大家都认为他们没见过,每次见面都会有人为他们互相介绍,而两人都懒得多做解释,为免麻烦,倒是很有默契的每次都会说说“幸会”,反正他们原就和不认识一样。
冗长的会议结束后,将资料收一收,刘少君便搭电梯到地下室取车。
坐进车后,她捏了捏鼻梁,松了口气。其实从昨晚开始她便有些发烧,但今天才刚上任,且要到总公司来开会,她要是不到,很是说不过去,所以才硬撑着来上班。刚刚要开会时,她为了保持清醒,也不敢吃感冒药,要不然在开会中睡着,那她就可以收拾东西回家吃自己了。
她摸着额头,比早上更烫了,而且她头越来越昏,看来还是得早点去看医生才行。
将车钥匙转动,发动了引擎,她决定先去看医生再回家。
这厢刘少君开车出去,那厢张鸿羽才从电梯出来,他看看手表,然后加快脚步往自己的车走去。今晚一些老朋友约好要帮他庆祝升职,他这主角若迟到了,可是会被整得很惨的,还有十分钟,希望他能赶上。
他上了车,倒车出停车位,然后俐落的驶出地下停车场。
夏日的黄昏来得晚,此刻一丝昏黄开始从天际渐渐扩散。
现在正是下班时间,大路上皆在塞车,行进缓慢。张鸿羽早算着了,一出了公司便往小路转,他刚做业务时,常跑这附近,这里的大街小巷,他混得比出租车司机还熟。由于他抄近路,十分钟一定来得及赶到。
开至单行道时。他伸手打开收音机,听一下今日的广播新闻,然后从口袋中拿根烟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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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个宝宝 LV.24 突然间,一辆白色的福特从前面十字路口冒了出来,他因为在点烟,一闪神才看到。连忙紧急煞车。但因为他速度太快,对方速度又慢得有点离谱,在刺耳的煞车声中,两辆车还是轰然撞在一起。
巨响过后,街巷中安静的吓人,过了几秒,路旁才有人反应过来,急忙去打电话叫救护车。
而两名驾驶人都昏了过去。
随救护车而来的医护人员,见到眼前车祸的情形差点没呆掉。
只见那辆白色福特车尾整个被蓝色宝马撞烂掉,而且因为这一撞,福特车头更是直接扫到路旁的电线杆,左方凹陷一大块。
宝马的车主除了右手被玻璃划伤之外,倒没其它大外伤,福特的车主却整个人下半身被卡在车里,救护人员忙用无线电请消防队来帮忙,他们怕那宝马的伤者会有内伤或脑震荡,所以便先将他送往医院。
之后在消防队的协助下,救出了卡在福特前座的小姐,也连忙将她送去医院急救。
第二天早上,张鸿羽才在医院醒了过来,他的右手被缝了十四针,不过还好除了左手臂会留下疤痕外,撞到的前额只是肿了个包,医生替他检查后,发现他没什么大碍。
之后,警方来录口供,他这才知道被他撞到的人竟是那位南区的女强人刘少君。
“她还好吗?”他担心的问那位警员。
“我同事刚过去她病房,我则过来你这里,所以不太清楚。你何不自己去看看,她应该是在楼上的六0三号房。你们两个看看能不能私下和解,要是能私下和解是最好啦!”他劝道,这种车祸案件最好是能和解,要不然双方加警方都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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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个宝宝 LV.24 “谢谢。”张鸿羽向他点了点头,急忙到楼上去看看她的情况。
谁知道到了六0三号病房一看,却见里头没人,只有一位护士小姐在整理病床。
“小姐,请问一下,住在这里的病人呢?”他奇怪的问。
“刚刚出院了。”护士小姐头也不抬,快速的换着床单。
“出院了?”他呆了一下。
“是啊,病好了,当然出院了。难不成还赖着不走啊!”她没好气的回答。
“哦,谢谢。”张鸿羽退出病房,松了口气。
她既然出院了,那应该是没什么大伤吧?剩下车子的问题那好解决,等明天到公司,再和南区业务部联络,看她的车坏得怎么样,顶多赔她一辆便是了。
他走去搭电梯,到楼下去办理出院。
那护士小姐跟着出了病房,要进隔壁闲时,却看见那病房门号是六0二。奇怪,她记得六0三再过来是六0四才对啊,怎么会变成六0二?
她走到前头注意一看,才发现这几间门牌顺序整排让人挂反了。对了,今天早上清洁阿婆来打扫,将每一间的门牌都拆下来清洗,可能是阿婆放错了。
护士小姐耸耸肩将门牌换回来,然后继续去做每天的例行公事。
医院外,夏日艳阳依旧高挂在蓝天白云上,柏油路被晒得发烫,高热的温度让水气向上蒸散,一切景物看起来像在水气中晃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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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个宝宝 LV.24 第一章
下班时间,大街上人潮汹涌。
塞车在台北人眼中早已是例行公事,见怪不怪。上了车,打开收音机,听听下班塞车时间的广播新闻、娱乐八卦,或是警广的交通现况已是常态。
若不赶时间又遇到了塞车,倒是一天沉淀心灵的好时刻。想想今天做了什么,有无漏掉重大情事,或是思考如何才能排出明日更加完善的行程表。能这样善用时间,是张鸿羽出社会以来的成功法门之一。
从在学生时代起,他一直致力建立自已的客户源,为将来铺路。八年前进入蓝星企业是他一生的转折点,他在那里学到了非常多的东西。
蓝星是一个很有制度的公司,要求员工必须了解自身的产品,同时给予业务员充足的信息及全力的配合。在那里不止业务员要上课,从广告、企画到业务行销,统统要充分知道自己在经手的是什么样的东西。每一个部门时时沟通协调,讲求高度效率,以小组配合方式,推展业绩。
这样的一个职场,提供了张鸿羽大展身手的机会。
靠着爽朗的个性,及充分的信息和后方高度配合的全力支持,他这名前线业务战将,创造了无数佳绩,他的客户人脉也日益扩张。
五年前他被升为业务经理,却于三年前坚决的辞去了在蓝星金饭碗的工作,和十多年的好友柯英杰共同创业,开了一家鸿英软件开发公司。
柯英杰是个计算机奇才,说是奇才一点也不为过,他十三岁开始接触计算机书籍,没多久便会自己写应用程序,柯爸见儿子对此方面有兴趣,便花了不少钱买了在当时比黄金还贵的计算机给他。于是柯英杰日夜专研,先是写了几套大受欢迎的电玩软体,后来出国进修就越写越厉害,小至电玩,大至NASA航天飞机的软件设计,他靠着十根手指敲着键盘便能搞定。
张鸿羽和柯英杰从小学便是同班同学。
柯英杰自幼体弱,从小沉默寡言,总爱背着一本厚厚重重的书猛啃。柯爸虽替儿子取名为“英杰”,可是他外表一点也不显得英挺,也不像个豪杰,他有着过于单薄的身子,白净消瘦的脸上,总是挂着一副过大的黑框眼镜,看起来就像是一名营养不良、懦弱胆怯的书呆子。
这种人通常在学校很容易被捉弄欺负,几乎是理所当然的,张鸿羽这个活泼好强、正义感十足的人,便会上前去主持正义、锄强扶弱。
但柯英杰从来没向他道过谢,虽然张鸿羽心里嘀咕,却总是一回头就将这事给忘了,反正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直到有一次他赶不及,惊见柯英杰虽然右脸有些淤青,那些恶人却也躺了一地,个个哀哀叫痛、哭爹喊娘,那时他方知人家根本不需要他无谓的正义。
后来混熟之后,他才知道柯英杰的爷爷是太极宗师,知道这孩子体弱,便拉着他一起练拳。几年下来,柯英杰的身体逐渐好转,可是因为先天不足,所以当时看起来还很瘦小,后来长期十几二十年的练下来,如今柯英杰虽然还是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但其实那在衬衫之下的胸膛,可不比他这个健康宝宝差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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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个宝宝 LV.24三年前,柯爸大病一场,柯英杰从美国回来探病,之后便干脆留下来没再回去工作。开了两个月后,他和张鸿羽在一次聊天中谈到台湾商界,聊着聊着,不知怎地就聊到了创业,在天时地利人和之下,当天晚上两人便决定自己当老板,经过几个月的布署规画,一切便顺理成章的开始了。
靠着柯英杰的脑袋和张鸿羽的人脉,鸿英软件开业三年以来,虽时有困难,但都能顺利度过。
想当初一开始创业维艰,两人几乎每日工作超过二十小时。所幸努力皆有报偿,近一年来公司营运稳定,他们才能稍稍的松了口气,总算是能够正常上下班了。
前方车阵才移动了一下,却在张鸿羽到达斑马线前亮起了红灯。
他停下车,看着人们急急忙忙的过马路。
电台正播放着一名当红男歌手所唱的流行歌曲,歌词一开始充满着对爱情无奈的抱怨,第一句就让他嘴角不觉上扬。
“都是你的错?!”他好笑的重复,越听到后面,他就越觉得这首歌很能满足大男人的心理,也满足了小女人的虚荣,实在是厉害。
蓦地,思绪被眼前所看到的一辆突兀的轮椅打断,他看到轮椅上坐在一名长发女子正缓缓过着马路,汹涌的人群似被她分开,不少人对那女子投以同情的目光,更是纷纷避开了轮椅至少三十公分以上,就好象她身旁罩了个透明的玻璃罩般。
人群来来去去,他一直看不清她的全貌,但越看就越觉得她很面熟,直至她越来越近,经过了车前,瞬间,他看清楚了她的容颜,猛然想起了这女子是谁。
他立时吓了一跳,错愕与震惊堆满了脑海。
怎么是她?她怎么会……怎么会坐在轮椅上?
五年前的车祸突地跃入他脑海。
不会吧?那个可能性让张鸿羽的脸一下子全无血色,但是现在一想起来,当年事后所有不对劲的迹象,似乎都因那张轮椅而有了模糊的答案。
脑海中快数地闪过无数个念头,他是越想越不安,只能死盯着她。看着那张脸,看着那张轮椅,看着她坐在轮椅上的背影缓缓远去被淹没在人群中,他紧握着方向盘,任凭那可怕的猜测占据心神,整个人完全无法动弹,像被下了定身咒一样。
“叭叭!”后头的车子按了两下喇叭。
张鸿羽震了一下抬头一看,只见灯号已由红转绿。
他瞥了眼她消失的方向,一咬牙将车回转到对街停下,匆匆忙忙的下车寻找她。
不行!他一定得问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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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个宝宝 LV.24 他拨开人群,来回在街上寻找那坐在轮椅上的身影,脑海中浮现了这段往事--五年前他出院后,公事私事一窝蜂的冒了出来,他一忙竟忘了打电话去和刘少君联络赔偿事宜,就算偶尔有冒出那念头,他也以为反正她若心急应该会主动联络他。没想到一星期过去,她却无声无息。
他越想越不对,在百忙中抽空打了通电话到南区业务部,没想到却听到南区的人说,她突然辞职了。
虽是满脑子错愕,但当时他正在谈一件大案子,根本空不出时间去了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未加思考只单纯的以为她另谋高就了,应该过一阵子便会送请款单过来给他,所以又一头栽进了公事中。
可是,就在一个月后,当他以为万事太平时,修车厂通知他去拿车,当时他不经意地和车行老板聊了几句,老板直夸他福大命大,车头烂成这样竟然还能保住一条命。张鸿羽是越听越不对劲,他也记得当时的冲击力很大,昏迷之前还曾见到福特的车头撞到了电线杆,她应该伤得不轻才是。
他连忙去找那位警员询问,那警员只说,车子的情况的确很糟,但对方并没有提起告诉,甚至也没和警方联络,大概人没怎样才对。既然她也没和他联络,可能不想计较了。
不想计较了?!现在有人会这么好心?
她好心,他可会良心不安,那女人至少也得让他赔一下修车费才行。于是他辛辛苦苦的从人事室弄来她的地址,想去拜访她一下,岂料她的邻居竟说她搬了。
他叹了口气心想,干脆等哪天碰到她再谈好了,反正这女人能力特强,似乎天生是吃这行饭的,应该不久后便会让他在商场上碰到。
然后就这样一年两年过去,竞争激烈的商场上不见她的踪迹,他虽抱着狐疑和不安,但在堆积如山的公事和忙碌的生活中,他逐渐淡忘了这件事;偶尔他会想起那年夏天发生过的小插曲,但随着时光一年又一年的逝去,想起的次数也就少了。
然后他离了职,开了公司,生活变得更加忙碌,他几乎将这件事给忘了。
张鸿羽喘着气在街口张望,夜晚的台北街头处处是人,却不见那应该格外明显的人影。
他沮丧的回到车上,知道要是不将这事给弄清楚,他会一辈子不得安宁。
他早该想到她当时那样突兀的离职、搬家很不正常,加上她后来的绝迹于商场该死,那张轮椅解释了所有的事情。
老天!看到她竟坐在轮椅上,将他当年所有的罪恶感和不安一古脑儿全翻出了心底。如果她的残废真是当年的车祸害的……
张鸿羽将头抵在方向盘上,在心里咒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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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个宝宝 LV.24 他一定得找到她,把事情问个明白才行。
※ ※ ※
一星期后。
忙了一天回到家中,张鸿羽就见录音机的灯号亮着。
他将按键按下,一名清亮的女音传来。
“张总,你要的资料我传过去了,记得去收Email,还有,余款请记得汇到辰天的户头。就这样,没事了,拜!”
他听了忙开了计算机,上网收信。一星期前他托多年前在蓝星认识的朋友查了刘少君的资料,却不得其法,昨晚正在烦恼时,无意中向柯英杰提及此事,柯英杰一道电话竟联络上了辰天保安的人,没想到这些人效率如此卓越,今日便有了消息。
打开电子邮件信箱,一长串的资料跳了出来,底下还有几张刘少君的近照。
他细细的将那些资料看个清楚,上头记载她果真是在五年前残的,虽早已料到,但他一颗心还是沉了一沉,益发觉得心头越来越重了。
其中一张照片上的她毫无笑容,两眼无神的看着前方;另一张她双眼低垂,似在专心的听着坐在她身前的女子说话。
她的皮肤很白,不是那种健康的白里透红,而是青白得毫无血色,像是几年未照阳光,而且很瘦,整个人看起来病恹恹的。
多年前的她不说话时只是让人觉得严谨,如今她却显得阴沉。
突然另一行资料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看完越发自责起来。
她本有未婚夫的,而且打算在那年秋天就要结婚,却因为那场车祸,对方取消了婚约。此外,她才刚升南区经理,又因为那场车祸,让她不得不辞去了工作。
她原本有大好前程的,美满的人生正要在她眼前展开,但全都是那场车祸,让这些全烟消云散了。
张鸿羽在计算机前紧蹙着双眉,两眼直瞪着屏幕上她的照片,脑海中不断反复想着,她当年为何不来找他?她该要他负责的,他是肇事者,不是吗?为什么她反而跑去躲起来?
为什么?
视线落到最上头她的基本数据上,他记下了她的地址,抓起外套转身出门。
想不出来的事,干脆直接去问她。不管怎么说,若是当年没出这场车祸,她的成就不会比他差,这是他欠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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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个宝宝 LV.24 日头缓缓落下,天际紫红一片,衬着屋前凤凰树那粗干错枝的黑影看起来诡谲得紧。
刘少君坐在厅中看着窗外的景色,想起几天前小娟提起在漫画上看到日本人说,日夜交替之时,便是逢魔时刻。
“逢魔吗?”她嘲讽的一笑,将窗帘拉上。她可不信这个,毕竟有魔便有神,但她压根儿不信这世上有神。
如果这世上有神,为何祂要如此对她?
她做了何事竟要在儿时便遭到丧父失母之痛?好不容易靠着自己完成了学业,并将所有心力都放到公事上,她努力的往上爬,终于能得到升迁的机会,交往多年的男友庄算也向她求婚,一切顺利的让她几乎不敢相信。
然后,一场车祸夺走了她的所有,她努力多年的事业、她垂手可得的幸福,一切的一切全在那年夏天付之一炬。
如果有神,在她失去一切坠入绝望深渊时,神在哪里?
如果有魔,在她痛苦的祈求能死去之时,魔在哪里?
她不信神魔,她只相信自己!
靠着拐杖,她吃力的从椅上站了起来,忍着剧痛一步一步的往厨房而去。
才走了几步,刘少君便跌坐在地上,拐杖砰然摔在地,发出巨响。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满头大汗地望着自己因方才过度用力而不断颤抖的手脚,才几步路而已,她就要走得如此辛苦。
现在才做复健是真的太晚了吗?
刘少君将垂落眼前的长发拂到身后,瞧见自己的手还在抖,她只能苦笑。
至少她已经有进步,能走上三四步了。
事情刚发生时,她因为打击太大,试了几次想站起来,却总是狼狈地从床上摔到地下,任凭她怎么哭喊,怎样捶打自己的双脚,就是一点痛觉都没有,好象不是她的双腿一样。出事后不到二天,庄算一见她残了,便立即找他母亲来医院退婚,她面无表情地同意了。
从那之后她整个人就陷入厌世的状态,只想着为什么不干脆在那场车祸中死了算了,哪还想着要站起来。
每天早上,她总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来巡房的住院医生,冷酷无情地拿着她的病历向那群实习医生剖析她的病情,一日又一日地提醒她双腿的残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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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个宝宝 LV.24 她麻木地看着来来去去的医生护上,整个人像木头一样任他们摆布。她不吃不喝,他们便帮她打点滴,她只会呆滞地盯着点滴瓶上的水,一滴又一滴的滴到线管里,有时血水从针头倒流回去,她依旧视而不见的呆望着血水渗进线管里,将透明的营养剂混成血红。腿残了,代表着她再也不能走、不能跑、不能跳,连最基本的上厕所都要靠别人的帮忙。在那栋白色的建筑物内,她比监狱中的罪犯还像在坐牢,一早睁眼就面对白色的墙,放眼望去便是这四、五坪大的病房,然后日日夜夜,周而复始的看着少有变动的医疗器具。
在这里,时间对她已失去了意义,生命亦然。
如果她就此死了,有人会在意吗?没有!她在这世上早已无亲无戚,只剩她孤零零的一个人而已,活下来又如何?给人添麻烦,让人嫌弃吗?
如今的她什么都不是,只是个废物而已……
就在她再也不想活下去的当头,久违的声音将她从绝望的深渊里拉了出来。
“我的妈呀!瞧瞧你这副德行?”
她到现在还记得尹秀娟活力四射的站在门口,然后僻哩耶啦的就是一长串训话。
“瞧你把自己搞成什么样子,一副要死不活的。男人嘛,再找就有了,早叫你别和那个有恋母情节又毫无担当的家伙在一起,你不听,看吧看吧,你一出事他就跑得不见人影了,真他X的二五八万!”尹秀娟边骂边走上前,然后一屁股坐到好友的病床上,露出大大的笑脸向她问好:“早啊,少君妹妹。”
刘少君先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本以为早干涸的泪,却在此时快速的蓄满双眼。
错了,她错了,世上还是有人关心她的。
这个毒嘴的女人,自己怎会忘了她的存在?
是呀!就算今天全世界都遗弃了自己,但小娟绝对会站在她这边的。如果她活在世上还有什么值得感谢上苍的,那就是让她遇见了尹秀娟,并和她成为好友。
尹秀娟拿起桌上的面纸,一张一张的递给她,嘴里还不断说着:“我一接到消息就尽快赶了回来,所有的情况我都知道了,你放心养伤,其它事情我会处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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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个宝宝 LV.24 我刚和你的主治医生谈过了,你这伤一时三刻出不了院,就算出了院也需要人在身边照顾,我已经交代阿忠去帮你把工作辞了,然后把公寓退租,先把你的东西搬到我家来,到时出了院就到我家住。”刘少君闻言想抬头说话,却被尹秀娟瞪了一眼。
“少和我说那些狗屁倒灶的五四三,咱们姊妹俩一块在孤儿院长大,小时候你有穿的绝不会少了我,我若有吃的也会分你。这么多年的交情,你该知道虽然我说话难听,但心却不是假的,不是随便说说客气话而已。”她飞快地道。
“但是--”刘少君话未说完,再度让尹秀娟伸手阻止。
她一脸严肃的说:“只问你一句话。如果今天残的是我,你会不会像我这样做?”
刘少君说不出话来,只轻轻点了点头,感动的紧紧握住好友的手……
当年若不是小娟,她连求生的意志都没有。后来她急着出院,不想面对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也不肯继续做复健,她执意的认为自己今生再无望站起:太多次的失望让她认为那些医生护士全都是在骗她而已,她根本好不了了。
所以她龟缩到安全的境地,不肯再去医院复诊,小娟劝说不了她,最后拿她没办法,只有由得她去。
一开始她整天关在屋子里无所事事,又不肯出去,小娟怕她无聊,便租了些书和录像带给她看。一日她看了一本爱情小说,里头的主角竟有着和她极为相似的命运,当然,有如其它小说一贯的结局,最后书中女主角几经波折后不但恢复了行走的能力,也得到了男主角的心。
她当然知道现实生活中不太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但一颗心却渐渐开始蠢蠢欲动。
她已经残了,但书中的主角不同,只要是在书里,一切梦想都可以成真,她可以在书中成为各式各样的人,做各种她想做,如今却不能做的事。只要是在书里,她依旧可以做她的女强人,依然可以有美满的人生,甚至永远完美的结局。
她可以重新开始编织梦想,各种不同的梦想,在每一本书中,每一个故事里,过着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颤抖着手将小说翻到最后一页,她望着刊在其上的征文广告,感觉死寂已久的心又再度翻飞起来。
当天晚上她打开了计算机,试着描述一个沉淀在心中的故事,日积月累的,那故事渐渐成形,脑海中的角色经由她的指尖,活灵活现的跃上了计算机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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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个宝宝 LV.24 她修了又改,改了又修,操纵着其中人物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不觉融入了自身的感情,将那些幻想出来的角色注人了灵魂。有时她常分不清是她在写他们,抑或他们本就存在,催促着她将其写下来。
三个月后,她的第一本稿子完成了,她将其打印出来,装进牛皮纸袋,托小娟寄出去。她并没有焦灼不安的等待结果,反倒如走火入魔般的开始叙述另一个故事,她沉浸在自己创造出来的世界中,浑然不觉日夜交替。
某日凉风徐徐的午后,一通电话告知了她稿件被出版社录取,放下电话时,她瞧见自己在玻璃上的倒影露出车祸以来的第一个真挚的笑容。
之后几年,她陆续发表了许多作品,在市面上大受好评,她得到的稿费也足以养活自已。写小说,让她从中找回了失去已久的自信。
就在去年,她决定自己搬出来住,因为实在不想再继续替小娟添麻烦。何况她和小娟皆习惯一个人生活,再说,她虽然脚残了,手却还好好的,不是不能独立生活,而且她也养得起自已了。和小娟争论许久,最后在她保证随时带着行动电话的条件下,她才得以搬出来自己一个人住。
没想到才搬进新家一个月,她便因为自行出门去图书馆时,不小心连人带轮椅从楼梯上摔下来,倒是这一摔因祸得福,原本毫无痛感的双腿,竟因此感到异常刺痛。
经医生诊断后,发现她的腿只要持续做复健,或许还有得救。在半信半疑和小娟的努力怂恿之下,她重新鼓起勇气再试,但是几年未动,双腿肌肉已有些萎缩退化,刚开始要站起来真的是很痛苦,总算一年下来没有白费苦心。虽然复健疼痛难忍,每每教她痛的想放弃,可她终究咬牙忍了下来,如今已从完全无法站立,到能走几步,实在是她一年前想都不敢想的奢望了。
待气息渐渐平稳下来,刘少君再度拄着拐杖爬起来,忍痛勉力走到轮椅坐下,然后抖着手、喘着气将拐杖收好。电铃声在此时毫无预兆的响起,她愣了一下,双手推着轮子来到门边。
第二章
这人是谁?她看着对讲机屏幕中的人,发觉他有些面熟,但一下子想不起来曾在哪儿见过。
刘少君拿起对讲机问:“请问你找哪位?”
“你好,我找刘少君小姐。”张鸿羽抬头直视对讲机上的镜头。
他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抿紧的双唇显示他的坚决,刘少君打量着屏幕中的帅哥,又问:“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张鸿羽双眼微瞇了一下,虽然事隔多年,但他仍认出了这女人的声音和语调,她虽能言善道,但声音并不刺耳,事实上她的声音很好听,他一直都对她的声音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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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个宝宝 LV.24 他将脸孔凑上前说:“刘小姐,我可以和你当面谈谈吗?我不喜欢对着冰冷的机器说话。”
后面这句唤醒了她的记忆,刘少君猛地认出这男人是谁,不觉倒抽口气,慌乱的喊道:“她不在!”随即像见鬼似的挂回对讲机话筒。
当年第一次通电话时,他也是敲敲话筒,然后说:“我不喜欢对着冰冷的机器说话。”
之所以会如此印象深刻,是因为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一名业务员,竟然开门见山的说他不喜欢讲电话。她也不喜欢,但电话这东西早已成了业务员的第二生命,她绝不会对只见过几次面的人说她不喜欢电话。
张鸿羽在门外见通讯的红灯竟然灭了,他一呆,干脆直接拍了两下木门,大声喊道:“刘小姐,我必须和你谈谈!”
刘少君瞪着那被拍得震震作响的木门,不觉低语:“我们俩还有什么好谈的。”这家伙当年把她撞残了,如今又找上门来做什么?
“刘小姐,我是你从前在蓝星的同事张鸿羽,我真的有事想和你谈谈,可不可以请你开一下门。”
“她不在!”刘少君紧抓着轮椅椅把,大声叫着。
“刘小姐,你要这样谈也行。五年前的车祸,我很抱歉--”他站在门外喊道。
“住口,你再不走,我叫警察了!”刘少君吓了一跳,气急败坏的连忙打断他。
这王八蛋在干什么,想弄得左邻右舍人尽皆知吗?
“你开门,我们谈谈。”他又拍了两下门。
“我不想谈!走开!走啊!”她又气又慌,想力持镇定却无意识的拔高了音量。
“刘小姐,我没有恶意。”听出她语气中的惊慌,张鸿羽下意识地想安抚她。
说老实话,他有些搞不懂,是他将她撞残的,今天他自个儿找上门来还会有什么恶意?她究竟在慌些什么?
刘少君闻言瞪着那扇木门,全身僵硬,半晌才道:“既然没有恶意,可不可以请你别来打扰我。”
“我有些事情想问清楚,你先开门,我们谈过之后,我保证不再来烦你。”他双手插进裤子口袋,皱着眉对着眼前的木门说。
刘少君挣扎良久,她知道当年他并无多大损失,只不过将车子送修而已,他没有残没有废,第二天便出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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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个宝宝 LV.24 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了,他到底来找她做什么?难道她赔了两条腿还不够吗?还是那场车祸也对他造成了后遗症?
也许……她该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然后一劳永逸的把事情解决掉。
门内一片沉寂,就在张鸿羽以为她不打算开门时,木门“咿呀”一声开了。
他松了口气,慢慢推开门进屋。刘少君就坐在轮椅上,长长的秀发绑成两根辫子,脸上未施脂粉,显得清秀。
虽然她极力维持镇定,但那紧抓着椅把的手、微颤的睫毛和眼底闪过的慌乱,仍泄漏了她的紧张。
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口,他有些怀疑眼前看起来极端脆弱,似乎一碰就碎的小女人,真是当年那个叱咤商场和他同场较劲的女强人刘少君吗?
“你……”
“你到底有什么事?”她突兀地开口,声音因为紧张略显尖锐。
“我们可以坐下来谈吗?”他指指客厅的沙发。
“我是坐着的。”她不肯后退,略带恶意的话冲口而出。
“抱歉,我不是有意……”他尴尬的站在原地。
他的道歉让她心中生起一丝羞愧,但一下子便被强烈的防卫情绪淹没了。她坐在轮椅上背脊挺得直直的,“你到底来找我做什么?”
“你……”他本想问她为何没找他赔偿,但到了嘴的话语,不知为何竟成了完全不同的意思,“你是不是很恨我?”
此话一出,两人同时一呆,问话的人比被问的人还要惊讶。
张鸿羽不懂他怎会问这么白痴的问题。这种事还要问吗?他把她撞残了,把她美好的人生给毁了,白痴都知道她恨他。
他闭了下眼,暗自呻吟了一声。老天,他到底在说什么?诡异的是,他竟然还希望能从她口中听到否定的答案。
刘少君双眼越睁越大,她开口重复他的问题,“我是不是恨你?我是不是很恨你?”她越念越大声,表情扭曲的道:“这就是你要谈的事情,你怎敢……怎敢跑来我家问我这种问题?!你是特地来嘲笑我的吗?我双腿残了还不够吗?这样做很好玩吗?”她气得全身发抖,深深吸口气想稳定情绪,却没多大效用,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我恨不恨你?我当然恨你!滚出去!听到没有?你给我滚出去!”
“刘小姐……”他发现她误会大了,忙着解释。
叫我女皇: 她麻木地看着来来去去的医生护上,整个人像木头一样任他们摆布。她不吃不喝,他们便帮她打点滴,她只会呆滞地盯着点滴瓶上的水,一滴又一滴的滴到线管里,有时血水从针头倒流回去,她依旧视而不见的呆望着血水渗进线管里,将透明的营养剂混成血红。腿残了,代表着她再也不能走、不能跑、不能跳,连最基本的上厕所都要靠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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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个宝宝 LV.24 刘少君根本听不下去,见他不动,干脆抓起身旁的东西就丢。“出去!你这个人渣、王八蛋!给我滚出去!”
“刘小姐,我无意--”他低头闪过一双拖鞋,见她竟抓起一只花瓶要丢他,立刻住了嘴忙不迭地退出门外。
“我不想再看到你!别再让我看到你!”她费力的推着轮子向前,叫出两句话后,立刻将大门当着他的面用力甩上。
张鸿羽站在门口低头看着狼狈的自己,他闪过了花瓶,却没闪过花瓶中泼洒而出的水和花。
苦笑的伸手将落在他头上、身上的花草拿下,他看看紧闭的大门,决定今日不宜再继续下去。
无奈的转身走回车上,他不禁奇怪自己刚才到底哪根筋不对劲,竟会认为这女人很脆弱?还问她恨不恨他?
怪了,他是脑袋秀逗了不成?是不是他这几年用脑过度、体力透支所造成的后遗症?或许回去睡一觉会好一点,或许吧……
她不肯见他。
从那日之后,刘少君就不肯见他。张鸿羽用尽了各种方法好言劝说,她不见他就是不见他,她甚至为了他将她家中的电话插头拔掉,就连门铃的电线都剪了,而且足不出户。
这女人过的到底是何种隐居的生活?
她一直不肯见他,再加上他本就对她有着深深的愧疚感,和心中那股对她不知何时冒出来的怜惜,所以他便和她耗上了,干脆调了三天假来守在她家门外,他就不信她三天都不用出门,打定主意一定要和她谈谈关于那次车祸的问题。
虽然辰天传来的资料上写着她一星期只出门一次,他本来还不怎么相信,但守在她家门外整整两天都未见大门开过,他才知道那是真的。
资料上有说她的经济来源是一家出版言情小说的出版杜,还说她是言情小说的畅销作者。
作者?言情小说?
一想到这个,他脑袋便自动浮现小时候在租书店里看过的煽情封面,记忆中那种书的封面不是一些外国女人贴在男人身上,就是男人俯身亲吻女人半裸的胸。
实在教他难以想象那位从以前便全身上下都包得密不透风,样样循规蹈矩的女强人会去写那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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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个宝宝 LV.24 后来他到书局去找她写的小说时,才发现国内的小说封面没像翻译小说那般裸露煽情,反而很清纯可爱,甚至有些看起来非常的不食人间烟火。
今天是他在这儿守门的第三天,反正她也不肯让他进去,又不肯理他,在屋外站了几小时不见她开门,他闲来无事便在她家门前只及膝高的花圃矮墙上坐下,看起她写的文艺爱情小说。
阳光正盛,张鸿羽就这样坐在人家大门前的树荫下,也不管人来人往。一副轻松写意的样子,好象他正待在自家客厅沙发上。
屋内,刘少君就在窗户边,一眼便瞧见他竟然大剌剌地在她家门前看起书来,若不是她脚不方便,她非拿水泼他不可。
当初会租下山脚下的这栋房子,一是因为它是平房,对她来说行动较为方便;
二是因为远离市区,所以很安静;三则是它的外观实在很赏心悦目,看起来就像童话里的梦幻小屋,屋前有两棵高大的凤凰树,低矮的花圃围墙圈出属于她的地方。
整栋屋子的造形有点类似国外社区住家,矮围墙内便是一片草坪,然后才是这栋小屋。
虽然说房租贵了点,但她觉得很值得,可是,没想到现在她竟然会抱怨起那座毫无实用性的美丽矮围墙,只因为它挡不住那个家伙的入侵。刘少君掀起窗帘一角偷看他,见他一副悠然自得,她只能暗自在屋里生着闷气。
这男人到底想做什么?今天已经是他待在门外的第二天了,他难道不用上班吗?就算是业务员能自由分配时间,他连续三天不上班也太夸张了吧!
不对,她记得五年前他便已和她同样升为业务经理了,难不成他现在位居更高的职位?但他若还在蓝星,应是职位越高越忙才对呀!
烦死了,她管他现在到底是做什么的。刘少君皱眉暗自埋怨,这家伙到底要在她家门口守株待兔多久?难道她若不见他,他便要继续守下去不成?真是气死她了,害她现在都没心情写稿,看到他就烦。
忿忿不平地想将窗帘放下,她却突然看到他站起来和经过的隔壁王妈妈说话,只见他伸手指着屋子,然后两人视线都望了过来,她忙将窗帘放低。不知他和王妈妈说了什么,王妈妈竟一副要过来敲门的模样,令她立时头皮发麻。
隔壁的王家夫妇都是热心人,她刚搬来时,他们帮了她许多忙,若王妈妈过来敲门,她就不得不开门了。
“卑鄙小人,用这种不要脸的人情攻势。”就在她咬牙用力的骂那家伙时,却见他对王妈妈挥了挥手,好家在说不用。
咦?她有没有看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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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个宝宝 LV.24 啊,他似乎真的在和王妈妈说不用,因为王妈妈在对他说了几句话后,就转身回家了。
那姓张的又转头看了眼屋子,然后又坐下来看书。
刘少君脑袋一空,有些发愣地看着他坐下的背影,半晌才放开窗帘收回手,然后推着轮椅回工作室。不过那一整天,她还是只瞪着计算机屏幕,一个字都没打。
翌日清晨没见张鸿羽守候门外,刘少君松了一口气,但心头却有一点……什么呢?或许……是有点怅然若失吧。
“才怪!”她不高兴的出声打断这想法,嘟嚷道:“鬼才会为那王八蛋怅然若失!”真是的,都是她自己老写些风花雪月的故事,脑袋才开始变得越来越不正常。
“刘少君,你理智点,所有的事情都可能发生,但却不是在现实生活中,而是在小说里。尤其是那种不切实际的……”她对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训话,但最后那两个字却说不出口。
她提了口气重复道:“尤其是那种不切实际的……该死!”懊恼自己竟下意识不肯说出那两个字,她忿忿地低声诅咒。
想想自己的情况吧!她将视线往下移至软弱无力的双腿。
你以为自己还能期盼爱情吗?以这样的半残之躯?
就算将来她终能顺利的站立行走,但仍无法像常人一般自然,有谁会要一个腐了腿的女人?
何况她又无天仙美貌,顶多称得上是中等之姿而已。
“难道你以为那位张先生是被自己的美貌吸引,所以才会在五年后念念不忘的寻找到自己吗?少作白日梦了!”她自言自语的嗤笑着,打消脑海中那个无聊的狂想。
虽然那家伙长得的确是帅了点,但她又不是花痴。
“无聊!”还是去写稿好了。刘少君翻了个白眼,回到计算机前专心工作。
※ ※ ※
“你还没见到她?”柯英杰扶了下金边框眼镜,终于将视线离开手上的笔记型计算机,有些微诧地抬头看着张鸿羽。
“她把我关在门外,三天来没踏出门口一步。”张鸿羽叹口气,无奈地爬了爬黑发,然后继续处理积了三天的工作。
柯英杰扬了扬右眉,“真难得,竟然有女人不吃你这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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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个宝宝 LV.24“你这什么话?”张鸿羽拢聚双眉瞪他一眼,这家伙说得他好家是什么情场浪子、花花少爷一样。
“怎么,难不成你在人家门前守了三天,真是为了那劳什子的责任和愧疚感?”
柯英杰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多年好友,这家伙的责任感也未免太重了吧?
“不然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张鸿羽手边工作未停,狐疑地反问。他本来就是因为对刘少君有着深深的抱歉和罪恶感,以前是不知道,那也就算了,如今知道了,当然不能就这样放着她不管,他有责任要照顾她。这有什么不对?
“为了再续前缘啊,她不是你以前的女友吗?”瞄他一眼后,柯英杰嘴角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边说边继续用鼠标在计算机里找东西。
“以前的女友?!开什么玩笑?你听谁说的?”张鸿羽吓了一跳,倏地抬起头来。
“不是吗?”柯英杰一手支着下巴,另一手还在操作他从计算机中叫出来的图档。
“当然不是,我和她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当年公司里还曾有人拿我们俩办公室的差异性当笑话看,她的被人称是南区的样品屋,我的则被人说成是北区的垃圾堆。”
垃圾堆?柯英杰下意识环顾文件四散的办公室,扯了下嘴角想着,形容的可真是好啊!
张鸿羽嘴里不停,继续说道:“她喜欢安静,我喜欢热闹。她爱吃甜点,我爱吃咸食。她看报纸看的是产经生活娱乐版,我看的却是产经社会体育版。我用抽烟来提神,她则是以喝茶来提神。随便数数就有这么多的不同点,你想她怎么会是我的前女友?”
“有一点相同,你们都看产经新闻。”柯英杰视线仍胶着在计算机屏幕上,眼也不抬的挑出他的语病,然后慢条斯理的道:“何况有谁规定兴趣不同、生活习性不同,就不能是男女朋友?再说如果你对她不感兴趣,怎么会知道人家那么多喜好?”
“那是因为五年前常常有人拿我们做比较,三天两头就有人在我面前提到她,我想不知道都很困难。”当然有大部分是因为看了辰天的那份调查报告,他不知为何非常仔细的看完那资料,而且还对其印象深刻,不知不觉中把她的习惯拿来和自己的对照。“是吗?所以说,你对她一点也不感兴趣?也没想过打她的主意?”柯英杰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快速的写了个简单的程序,又叫出另一个声音档,如了上去。
“当然没有,我只是觉得我有责……”
张鸿羽话还没说完,就见柯英杰将笔记型计算机整个转过来面对他,屏幕上赫然出现刘少君的容颜。
“你搞什--”他顿了一下,要再开口,却见屏幕上的人竟然张嘴说话了。
“我爱你。”声音很怪,却很清楚。
他的心脏停了一停,整个人呆住。“什么?!”
柯英杰又按了下输入键,只见计算机中的刘少君又开口重复了句:“我爱你。”
这次张鸿羽终于回复神智,看清了那只是计算机合成出来的东西。他迅速的站起身,伸出手将笔记型计算机抢过来,“拍”的一声盖上,整张脸涨得通红地瞪着柯英杰,粗声粗气的道:“别开这种玩笑!”
“只是责任,嗯?”柯英杰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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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个宝宝 LV.24 “对!”张鸿羽抓着笔记型计算机坐回椅上瞪着他,边忿然地回答。
“你真这样认为,我也没话说。喂,计算机还我,我还得工作。”他敲敲桌子,向张鸿羽讨计算机。
“这台是我的!”张鸿羽怒瞪着柯英杰。刚刚他只是摆在桌上而已,这家伙顺手拿去玩,竟然把刘少君的照片图档叫了出来,还写了这鬼程序开他玩笑,害他愣了一下。
“啊,是吗?”经他这么一提,柯英杰也想起来了。他耸耸肩站起身,在走出办公室前丢下了一句:“也对,我的计算机里没这么阴郁的照片。”
张鸿羽下意识的想开口替她辩解,但最后隐忍了下来。等柯英杰出去后,他才将计算机打开,瞪着那张她双眼低垂的照片,不觉伸手触摸屏幕上她的脸颊。她不是阴郁,她只是不快乐而已。
※ ※ ※
既然知道守株待兔等不到她,那他也不再整天守在她家门口浪费时间,张鸿羽发挥出以前当业务员的功力,改成每天下班后去拜访她。
他非常相信“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这句话。一天两天不行,三天四天不行,他就不信一星期两星期每天这样来打扰她,她还会坚持不见他。
几天下来,他一下班就到她家门前站岗,而刘少君未有丝毫软化的迹象,他只好继续站下去。
其实,屋子里的人早被他这行为气得七窍生烟了。因为他只是站在那里而已,并不犯法,她既不能拿扫把赶他,又不能报警抓他。
这几天被他这样一搅和,刘少君也没心情工作,三天写不到两行字,再这样下去,她这个月就甭想交稿了。
越想越火大,她一气干脆把作息时间调整过来,改成下午四点开始睡,睡到半夜一点再起来,来个眼不见为净,假装没他这个人的存在。几天后,她的稿子总算有了点进度。
这天晚间十点,尹秀娟给她的那支行动电话突然响起,原本就浅眠的刘少君立刻醒了过来,抓起电话。
“喂?”
“少君,是我。”尹秀娟的声音从话筒那端传来,“抱歉,我明天有急事,没办法陪你上医院做复健。”
“没关系。”刘少君拍拍脸颊让自己清醒点。
“我会叫阿忠过去接你上医院,等好了再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又不是不认识路。”“你确定?我就是怕你不认识路,到时候不知道怎么回家,会赖在马路上哭得淅沥哗啦。”尹秀娟讥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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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个宝宝 LV.24“去,你才会赖在马路上哭啦!”
“哟,说起粗口来了。不行喔大作家,你这样会破坏自己的形象的。想你年纪也有点了,人老珠黄若再加上没气质,小心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啧啧啧,真难得呀,没想到咱们尹大姊头竟然会用‘粗口’这词儿,还真是让小妹我惊讶万分啊。”刘少君啧啧称奇,不甘示弱的回她一记。
“呵呵呵呵,你不知道吗?大姊我是很高库拉斯的。”尹秀娟发出有如白鸟丽子般的笑声。
“什么‘高库拉斯’?”刘少君一下子有听没有懂。她只听过酷斯拉,什么时候跑出一个高库拉斯了?
“看吧?以前教你好好念书你不念,高库拉斯就是HighClass,很有水准的意思啦!”
天啊,她英文是这样翻译的?刘少君听到她蹩脚的中英翻译,再也忍不住的爆笑起来。“哈哈哈哈,那不是那样说的啦!”
“哎呀,随便啦,大家有听懂就行了。”
“什么?还有人听得懂啊?”她张大了眼拿着话筒,边笑边间。
“废话,当然是有人听得懂,我才会说啊。我那班小弟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他们要是听不懂,我讲给屁听啊!”
“是是是,大姊说得都对。”刘少君边笑边附议,“反正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我就算迷路也绝对不会赖在大马路上哭的,我最少也会打电话过去,哭给你听,这样行了吧?”
“ㄟ……勉强可以啦,手机记得要随身携带,有事情就Call我,知不知道?”
“知道,我保证绝对一定不会忘记的。”刘少君有些无奈的笑着保证。
“好啦,就这样了,你早点睡,明天早上九点记得去医院做复健。”
“OK,拜拜!”
刘少君挂掉电话,摇摇头重新调整闹钟,打算今晚好好补个眠,以应付明天的诊疗复健。
放好闹钟,她迟疑一下,然后伸手掀开一小块窗帘朝外看去,昏暗的街灯下没见着人影。她再仔细梭巡了下,才发现那家伙学聪明了,这次没站在大门前,而是待在他的轿车里。
皱了下眉头,刘少君放下窗帘、躺回床上,她瞪着天花板,虽然知道不太可能,但她还是希望他能早早放弃这种无聊的行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