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震和倪妮要演《三生三世宸汐缘》了。

什么路数？古装仙侠剧，《三生三世十里桃花》那一挂的。

看了预告，什么感觉？

按理说，本是两张高配电影脸，下乡扶贫支教，可喜可贺。

十里桃林、 水中望月的特效，看起来也至少是六毛的。

导演看着也靠谱，偶像剧教母林玉芬。

但，飘飘总觉得哪患串欺里别扭，又说不出来。听说张震要演《三生三世》。

有人奇怪，有人痛心。

有人既不奇怪，也不痛心。

同飘飘聊起时，我的脑海中不由得蹦出了一句古装偶像剧台词——

“为什么？为什么是你？谁都可以这样做，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你？”

（和胡海泉微博无关）

就像听到这个消息，观众总要问一句:“为什么偏偏是张震？”

——电影演员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是张震演了古抓航偶？

——下场演古偶的电影咖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是张震让人们炸了锅？

其实，电影咖演电视剧，这两年早就不新鲜。

甚至于，墨镜王都计划将《繁花》的电影和电视剧套拍。

即便王家卫的下水姿势不尽雅观，也总有人能做到无缝切换——

比如去年，《天盛长歌》一部剧扑得无声无息，可陈坤一张脸的战力却在其中展现无遗：

下马书生即儒将，可甜可咸。

上得大银幕，下得小荧屏，就是我们的厂花大人了。

这其实也不奇怪，毕竟，陈坤就是因为《像雾像雨又像风》《金粉世家》这些民国偶像剧走红的。

《天盛长歌》中，陈坤的搭档，电影咖倪妮，同样贡献了她的昌缘荧屏处女秀。

巧的是，这一次在《三生三世》中，与张震搭档的女一号，又是倪妮。

这是倪妮第二次演电视剧了。

倪妮的第一次电视剧试水，公道来讲，不怎么成功。

除了《天盛》的剧本硬伤、收视偏低之外，最重要的原因莫过于——倪妮独特的气质。去年的时候，我就和飘飘讨论过，下到荧屏，倪妮吃亏。

电视剧演员的面目，除了好看，还需要好记。

可倪妮一张脸，媚得轻佻，素得寡淡。

不上妆的她，看起来并不起眼，几次素扮，也都不理想。

放大在大银幕，配合浓墨重彩的妆容、打光，方显独特。

那份“轻飘飘”也变成轻巧如猫。

可，放在电视剧的大平光里，就让人感觉很寡淡，没有记忆点。

明明打眼一看，就和一般电视剧小花不一样，可要说哪儿不一样，似乎又没有可供解读的深层东西。

换句话说，由于这种“高级感”，电视机和手机的屏幕，装不下她。

拍电视剧，倪妮吃亏。

而张震呢，不要问了，只会更糟。

就算再熟悉张震，我们也不妨复习一下张震光辉赫赫的履历。

张震的起手太高。

1991年，还是个孩子的张震第一次拍电影，就遇到了华语电影的一座高山：杨德昌。

《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中，少年张震就像一根引线之针、无声之雷，串起60年代台湾灰色的眷村图景，成为华语电影史上一笔抹不去的色彩。

长大之后的张震，更为观众所熟悉。

说到民国戏，他是《一代宗师》中的军统杀手一线天，最终隐姓埋名，在港岛做一个理发师，成为历史的“里子”；

他是《吴清源》中的“昭和棋圣”，一生毁誉参半；

说到古装武侠，他是《卧虎藏龙》中的罗小虎，与玉娇龙一道，虎藏龙卧，少年人终究冲不破命运的枷锁；

他是《绣春刀》中的锦衣卫沈炼，一身武艺仍只能在腐朽的政局中挣扎腾挪，最终无法独善其身；

他是《刺客聂隐娘》中的田季安，是侯孝贤的画卷之中，春山秋水，风起云动之中捉摸不定的阴翳。

这些人物，此时说起，从久远而至如今，无不历历在目，熠熠生辉。

然而，这些人物的色彩无一单薄，它们有一种热力的同时，同样也有一种灰度，像是蒙了烟尘、起了浓雾、染了血痕。

是一腔热血埋进土、溅上水。

是一身绝艺抛进江、洒入海。

——张震的脸，高级就高级在，可以演绎这样复杂深沉的命运感。

曾有无数名导发现这一点：杨德昌、李安、王家卫、田壮壮、侯孝贤、路阳……

独独不是偶像剧教母林玉芬。

林玉芬是少女的教母，吹出粉色的幻梦泡泡，炮制美味的糖果。

遗憾的是，张震的脸，原本就是涩味的美学，是刺破幻梦的利器。

就算电影咖纷纷下水电视剧，张震的第一部剧，也不应是这样一部剧。

他不够甜。

然而，张震的第一部剧，或许也只能是这样一部剧。

所谓大势所趋——

或许，我们的时代，已经不再需要、也不再欣赏涩味的、深沉的美学了。

充斥荧屏的，是甜甜甜，宠宠宠。

白娘子变傻白甜，许仙变小奶狗，一切都很“少女心”。

是的，寒冬来临，资本从影视行业撤离。

眼下，所有人唯一能够确定的市场，就在青春不识愁滋味的的少男少女那里。

尤其是在少女那里。

歌德说：哪个少女不怀春，那个少年不钟情？

青春梦幻的年月，“真实”与“涩味”，距离她们都太遥远，也太沉重。

所以明明已经到了人生另一阶段的杨幂们，都窝在荧屏，争当“不老少女”。

明明不是那个类型的杨洋们，也都板起面孔，争当“霸道总裁”。

所有人，都在拒绝长大。

更不要提，如今“电视剧”的载体，早就不仅仅是电视。

一方屏幕，从影院之中，被缩到手掌上的方寸之地；

看剧的时间，从黄金档的两小时，被打散分散到每一个通勤的朝暮和午休的片刻。

谁有功夫去品一杯涩味的茶？

此时此刻，总会有人，用一粒拒绝真实的糖果，为红尘中负重前行的人群换取片刻喘息。

只不过，这一次的糖是张震罢了。

可惜，他不够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