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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载]猫爷驾到束手就寝 作者:顾南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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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o^*)

宝宝9岁5个月16天 LV.24

简介:

北赢有妖,亦人亦兽,妖颜惑众:   “阿娆,我生得比他们都好看,你只看我一个好不好?”

北赢有妖,嗜睡畏寒:   “阿娆,我不怕冷,我可以给你暖被窝。”   北赢有妖,择一人为侣,同生肆径同死:   “阿娆,你生我生,你死,我与你同葬。”

北赢有妖,常人无异,天赋异禀者,可挪星辰,可纵时空:   “若这天下负了我的阿娆,我便覆了这天下。”

北赢有妖,刀枪毒火不入,不死不灭:   卜务肆“阿娆,乖,吞下去,以后便不会再痛了。”   他亲吻她,将内丹哺给她,自此,钦南王世子楚彧,落了心疾,满碗药石无医,而她,刀枪毒火不入,伤口自愈。

她是权倾大凉的一品国师,重活一世,为了血债血偿,更为了那个唤她一声阿娆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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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9岁5个月16天 LV.24
1楼

大凉二十九年,冬至,雪覆京都。

年关将至,附属国朝圣大凉,平广王靳炳蔚中饱私囊,午时,帝君一旨诏书昭告天下,将其问罪。

“圣上有令,平广王监守自盗,私藏朝贡,其罪可诛,朕感念王府卫国有功,特免其死罪,流放江州,若无诏令,永世不得入宫。”

酉时,天沉如井,正是严寒,花甲高龄的平广王跪于帝君寝殿外,整整三个时辰,以明不白之冤。

一叩首,靳炳蔚高呼:“皇上,微臣冤枉!”嗓音浑厚,回声久久不散。

再叩首,额上血迹斑斑,双唇青紫,靳炳蔚又呼:“皇上,微臣冤枉!”

“皇上,微臣——”

声音戛然而止,殿门被推开,门缝里,先见一双素白纤长的手,着了月白色的宫装,水袖曳地。门,缓缓而开,宫灯照去,女子微微抬头,大红色的兜帽下,只露出半张脸,模糊了轮廓,却叫人一眼失了魂魄。

走近了,方瞧得清女子薄唇殷红,肤色极其白皙,更衬得额间玉石的坠饰葱绿,眉目清婉,长睫下,瞳子漆黑,眸角微微上牵,似笑非笑,恰似灵慧。

这便是大凉的一品国师,不过十五,权倾朝野。传闻不虚,媚骨谪颜,美若京华。

门口的宫人连忙见礼,十分恭敬:“国师大人。”

萧景姒颔首,任宫装曳地,划出一地雪痕,她慢条斯理地走近跪地之人。

“冤枉吗?”

女子嗓音清凌,如夜间的风,冷而空灵,靳炳蔚抬首,下意识退却几分。

“可心中郁结愤愤难安?”

毫无预兆地,一旨诏书覆没了他平广王府百年昌盛,如何不冤枉,如何不郁结愤然。

靳炳蔚张嘴欲言,萧景姒不疾不徐道:“便是郁结愤恨也好好受着吧,趁王爷还有命在。”

她唇角勾起,笑意狡黠,眸中点了黑漆,像上古的玉石。

靳炳蔚微愣,而后,大惊失色:“是、是你!”

“是我。”她淡淡俯睨,唇角牵起戏谑的笑,“是我盗了那七十万朝贡,是我将赃物送去了平广王府,也是我一把火烧了王府大院让王爷你担了监守自盗的罪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果然,平广王府的飞来横祸,是有人蓄意而为,难怪朝贡会不翼而飞,难怪王府天降大火,难怪圣上不闻不问,任平广王府蒙受不白之冤,他早该想到了,这大凉朝野,也就只有国师萧景姒有这样翻云覆雨的通天能耐。

靳炳蔚怒目:“萧景姒,本王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陷害本王?”

“无冤无仇?”她轻笑了一声,缓缓抬起手,任雪花落在掌心,她漫不经心般,道,“大凉三十九年,德妃靳氏落胎,平广王府查明证实,属献敏皇后所为,元帝赐皇后萧氏绞刑。”

大凉当今不过二十九年,顺帝在位,宣明皇后乃卫国公府苏氏,何来萧氏献敏皇后,又何来靳氏德妃?

靳炳蔚瞠目:“你在什么?本王一句也听不懂。”

萧景姒浅笑。

无冤无仇?不,是血债血偿。

上一世,大凉三十四年顺帝薨,太子烨继位为元帝,钦封萧氏景姒为后,三十六年,平广王之女靳氏入宫为妃,三十九年,德妃靳氏落胎,元帝赐萧皇后景姒死刑。

听不懂也罢了,重活一世,她又怎会让之重蹈覆辙。

“莫要在这跪了,回去准备后事吧。”她微微停顿,似乎在思忖,又道,“三日后,我送你上路,最多半月,平广王府上下一百三十位眷属便会去陪你,好免你黄泉孤独。”

斩草除根,她喜欢得很呢。

靳炳蔚面色乍白,难掩眸中惶恐:“你敢害我亲眷,本王就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她抿唇一笑,慧黠极了:“那便等你做鬼后再来找我。”

2018-04-13 15: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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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9岁5个月16天 LV.24
2楼

话落,拂去肩上的雪花,拢了拢大红的兜帽,萧景姒欲转身而去,跪在地上的平广王突然猛扑过去:“萧景姒,你这个妖女,你不得好死——”

官服的袖摆里,匕首乍现,白光一闪,刺向背身而立的女子。

宫人大呼:“国师大人!”

只见女子不紧不慢,微微侧身,刀刃划过脸侧,兜帽滑落,及腰的墨发散落,她垫脚跃起,轻轻一拂袖,便见靳炳蔚飞出了几米远。

宫人趁此令下:“快,将人拿下!”

靳炳蔚昏倒在地,并无挣扎。

“国师大人,您可受伤?”宫人赶紧上前查看。

“无碍。”

宫人抬眸,骤然愣住,只见女子脸上的血痕,一点一点淡去,直至消失,月下白皙的容颜,一如方才。

“妖女?”萧景姒抬起手,拂了拂脸颊,“谁不是呢?”她转身,走进了漫漫大雪里,大红的披风曳地,铺在皑皑白雪上,张扬而妖娆。

宫人捂着嘴,久久难以平复,不禁想起了关于国师大人的各种传闻。

生如妖媚,眸惑四楚,不死不伤,位凌至尊。

宫中还有一个传闻,国师萧景姒,最是宠爱养在星月殿里的一只猫儿,据,还是公的,唤作杏花。

月笼云里,雾笼纱。

夜已深沉,人烟寂寥,星月殿外,偶尔有宫人打着宫灯路过,忽闻几声轻微的响声。

“喵。”

“喵。”

声声娇软,竟是那猫儿的唤声。

萧景姒笑笑:“杏花。”

她提着宫装的裙摆,快步踏过大理石的阶台,浅笑顾盼,望着殿前那摇晃尾巴的东西。

杏花畏寒,缩成了白绒绒的一团,见萧景姒走近,它竖起了双耳,将尾巴摇得欢快,一双浅蓝的瞳孔,水凝似的,极其灵气好看。

“喵。”

杏花伸出白嫩的爪子,挠着萧景姒的裙摆,它浑身通白,倒是与她月白色的衣裙融为了一色,她附身,将东西抱起来:“杏花,你可是出来迎我?”

“喵。”

它甩头,似乎对杏花这个名字不太满意。

萧景姒笑,揉了揉杏花的脑袋:“真乖。”

“喵。”

杏花十分喜欢萧景姒这般亲昵,每每都会钻进她怀里,扒着爪子舔她的脸,惹得萧景姒十分欢喜。

紫湘瞧了好一会儿,这才唤道:“主子,您回来了。”瞥了杏花一眼,只觉得主子是不是太宠爱这猫儿了,竟由得它胡乱舔。

“紫湘,去司膳坊端些杏花糕来,我有些饿了。”萧景姒抱起杏花,入了主殿。

这大凉宫里,除了紫湘与古昔两位亲侍,便也只有杏花能入得国师大人的寝殿了,名曰:暖榻。

“是。”

紫湘瞥了杏花一眼,忍俊不禁,当日主子便是捏着块杏花糕,对那闯进星月殿的猫儿道:“这杏花糕甚可口,从今往后,你便唤作杏花。”

“咚——咚——咚——”

三更钟响,以至子夜,风吹散了云,杏黄的月色洒进殿中,照着香炉里青烟袅袅。

铺着白色狐裘的榻上,忽而,白雾晕染,笼满了床幔,须臾,凝烟散去,那白色的猫儿,变作了人形,渐进幻化出男子的轮廓。

月色朦胧,容颜倾城。妖颜惑众也莫过于此。

那男子**着身子,坐在榻前看了好一会儿,方取来屏风上的锦稠,随意披在肩上,半敞衣襟,走至香炉前,焚了些安神香,这才折返到榻前。

“阿娆。”

嗓音靡靡,低沉而沙哑,竟添了几分性感。

萧景姒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锁,额上有细细的汗珠,男子痴痴地盯着她,微微浅蓝的眸中,温柔了倒影。

“是不是很累?”男子伸手,心翼翼地拂着她的脸,嗓音越发柔软,“若是累了,我替你可好?杀人放火,我都替你。”

月色倾洒,梦中的人儿,渐渐松了眉头。

“阿娆。”

国师大人萧景姒,乳名阿娆,世间,知者甚少。

2018-04-13 15: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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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楼

大凉二十九年夏,国公府,牡丹花开正艳。

夏至将至,正是炎暑之际,边关传来战报,意岭关大败,卫平侯战死沙场,丧报方传至国公府,七姐景姒闻之大恸,以致昏迷不醒。

夜深,昏黄暗淡的烛火轻摇,半开着的木窗,轻风袭过,卷起淡紫的锦绣流苏。

沉香古木的床榻里,女子紧闭着双眸,让梦魇惊了夜,不得安枕,她侧卧着,抱着双膝,汗湿了眼睫。

梦里,人依稀,

那时,刚入春,城西的柳絮飞飞扬扬,惊扰了一池花开正盛的芙蓉。

女子抬起头,凝着桥头的人影:“你是何人?”

她蹙起了眉,似是不满被挡了道。

他道:“我唤楚彧。”

声色略为拘谨,有些心翼翼的,男子声音是极好听的。

微微退了一步,她眉间毫不掩饰的疏离:“你作何挡我的路?”

他有些急促,抬起眼眸,虽语无伦次,却也掷地有声:“我来找你。”

她这才瞧清他的模样,倾城容颜,竟是男儿,那双眼,怎般妖媚,却又如此清癯,黑白分明的轮廓,倒映的全是她的模样。

只肖一眼,便能惊魂,她若是见过,定不会忘。女子似笑非笑,弯弯的眉:“我并不识得你,你找我为何?”

略为迟疑,他道:“五年前,城西河畔,你救我一命,我自当以身相许。”

语调,如裂帛断玉,字字铮铮。

他道,以身相许。

倒不像玩笑,认真得让她半点也不得大意,言辞便冷了几分:“我已定亲,还望常山世子出言自重。”

常山世子楚彧,她并非没有耳闻,只是,除去他那绝色之容,她便只知这位养尊处优的世子爷,尊贵至极,却也深不可测。

唯有,疏远,那时,她已入主东宫,将为太子妃。

话落,许久沉默,直至他眼底那妖艳到夺目的光影黯然,他道:“阿娆,我来晚了,是吗?”

声音,竟有些颤抖。

我来晚了,是吗?

她摇摇头,从他身侧走过,不禁皱起了眉头,并不记得曾在城西河畔救过人,倒是遇见了只会挠人舔人的猫儿。

那时候,她不过十来岁,身量还未长过城西河畔的柳树。

“这是哪来的猫儿?”

2018-04-13 15: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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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楼

那从树上凭空掉下来的猫儿,便摔在了她怀里。

“喵。”

脏兮兮的猫,叫唤得有些孱弱,在她怀里不安分地扭动着,前脚汩汩而流的血,片刻便染脏了她的裙摆,

揉揉它的头,她撕下淡粉的裙摆,动作笨拙地缠绕了一圈又一圈。

“喵。”

“疼?”手上动作轻了些,她不由得放软了声音:“乖,莫要乱动。”

这东西,便真不动了。

她笑:“念在你流了这么多血的份上,这杏花糕便便宜你了。”

她捏了块热腾腾的杏花糕,喂到猫儿嘴边。

“喵。”

“莫要舔我的手。”夜半,河畔来往的人烟很少,只闻见女孩儿欢快的声音:“乖,让我看看你是公是母。”

猫儿被提起来了一只腿……

女孩儿笑得越发大声了:“不准再舔我了,公母授受不亲。”

“喵~”

嗯,十分羞涩的叫声。

一幕一幕,如梦似幻,像古老的戏,在远处传唱。

梦里,她记得,她遇见的男子唤楚彧。

梦里,那只猫儿的眼睛是微微的湛蓝色。

“七姐。”

“七姐。”

谁在唤她,她睁不开眼,被一幕幕老旧的回忆缠缠绕绕。

床榻前,梳着丫鬟髻的女子走近,轻轻摇晃了梦魇中的女子:“七姐,七姐醒醒。”

她呢喃梦呓不断,声音断断续续,让人听不真切。

床前伺候的丫头急急忙忙往外跑:“快去禀夫人,七姐病危。”

卫平侯府噩耗传来,一日间,七姐景姒病如山倒,发热不退。

夜半,已三更,主院外,传来声响。

“外面是何人在喧哗?”

披衣走出来的女子三十出头,柔弱如柳,十分貌美。

这便是国公萧奉尧的夫人,柳氏月洳,翰林院正柳府的庶女。

门外,年长的嬷嬷走近:“回夫人,是景和院的丫头。”

柳月洳挑挑眉:“哦?”

安嬷嬷又道:“是景和院里的那位主子染了恶疾,发热了好些天不见好,这便来求国公爷差人去宫里请太医来给她瞧瞧。”

景和院里住的是国公府的嫡姐,虽那位身娇肉贵,可到底没了卫平侯的依仗,便也不得下人们的尊重。

“现下国公爷歇下了,你差人去宫里走一趟。”柳月洳拢了拢肩头的貂绒披风。

“夫人,”安嬷嬷不解,夫人素来与景和院的主子不和,卫平侯爷又没了,何必再对那孤女客气。

柳氏从侍女手里端来茶盏,不疾不徐地扣着:“昨日里听国公爷,钦南王府的常山世子得了重患,怕是宫里的太医这会儿都去钦南王府问诊了。”

去不去问,是她这个国公夫人的气度,请不请得来太医,便要看景和院那位的本事了。

安嬷嬷自然懂:“夫人所言有理。”

如此一来,即便国公爷问起来,也只怪得上那位主子福薄,造化不够。

柳月洳啜了一口茶水:“国公爷难得休沐,莫让闲杂人等扰了清净。”

安嬷嬷心领意会:“奴婢这便让那丫头安生些。”

这夜,高热不退的,除了国公府景和院里的那位主子,还有位身娇肉贵的主儿,也染了恶疾。

2018-04-13 15: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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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楼

这可急坏了钦南王府的一干主子奴才。

钦南王爷急火攻心,红着脸吼:“我儿如何了?”

屋里,跪了一地的太医,各个头冒冷汗四肢发抖,实在无法,这位异性王爷,着实是惹不得。

太医院首江大人用袖子抹了一把豆大的汗:“王爷放心,只要给世子服下火灵芝,这热便能退下来。”

钦南王眉头一松:“最好如此。”鹰眸微抬,“不然,本王便将你与那火灵芝一锅炖了。”

“……”一干太医噤若寒蝉,五体伏地,无一不瑟瑟发抖,这位爷啊,真真是暴力无常。

这时。

“阿娆。”

床榻上昏迷多时的钦南王世子梦呓着,断断续续地,紧闭着眸,不见平日的妖治,却多了分病态的柔美。

“阿娆……”

2018-04-13 1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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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9岁5个月16天 LV.24
7楼

床榻上昏迷多时的钦南王世子梦呓着,断断续续地,紧闭着眸,不见平日的妖治,却多了分病态的柔美。

“阿娆……”

钦南王附身侧耳去听,只闻见几句反反复复的轻唤呢喃。阿娆?

莫不是烧糊涂了?钦南王急了,对着一屋子侍奉的下人嚎:“还不快去取火灵芝来!要是我儿的脑袋烧坏了,你们的脑袋够赔吗?”

得,哪够?谁不知道榻上那位少主子金贵。

华支管事上前:“王爷,您忘了,上月您将火灵芝当做朝贡物资,送去了宫里。”

此话一出,太医院一干人等束手无策了,正面面相觑一筹莫展时,钦南王爷一声吼:“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偷出来。”

太医:“……”整个大凉,也就只有钦南王府的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藐视皇威了,谁叫楚王府兵多马壮。

“江太医。”钦南王爷突然放软了嗓门。

江太医抹汗:“下官什么都没听到。”

大可放心,钦南王府的舌根,谁有胆子嚼。

钦南王爷满意了,捋了捋胡子,一本正经很严肃很认真的样子:“嗯,你要是听到了,本王就把你的耳朵割了。”

一干太医:“……”

于是乎,这夜里,皇宫国库遭贼,几箱稀世药材不翼而飞。

对此,太医院一干老医者,一边扇扇子熬药,一边心肝战栗。

二更声响,到了后半夜,钦南王府才安生下来没一刻功夫,世子院里,又鸡飞狗跳了。

2018-04-13 1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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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楼

“王爷!”

管事华支少有如此失礼的时候,也顾不上行礼:“王爷,不好了!”

鹰眸一凛,不怒自威,钦南王道:“咋咋呼呼地做什么!”

华支吁了口气:“王爷,膳房的药不见了。”

王爷脾气暴了:“什么?!”

屋里屋外顿时静了。

完了,要出大事了!

连一贯处事泰然的华管事也乱了手脚:“还有,世子,”顿了一下,“世子也不见了。”

“砰——”

钦南王爷手里的茶盏,磕了地,千金难买的青花瓷碎了一地。

真完了!大事不妙。

“咚——咚——咚——”

三更声响,寂静的巷尾里,更夫的声音悠长不散:“天干物燥,心火烛。”

忽而,传来声声咳嗽,愈发难抑。

“咳咳咳……”

男子的声音,似乎极力隐忍着,带着微微颤音,茶肆留夜的路灯打过,映着男子的轮廓,侧颜绝艳,美若芳华,笼在昏暗的光里,略带着病态的白皙。

菁华走上前,着实担忧得紧:“世子,您出府到底所为何事?”世子爷方醒,这身子骨还弱着呢,药也没喝,连衣裳也未拾掇,便急急忙忙出了府,菁华倒从未见过他家爷这般失态的模样,“您大病未愈,有什么事,吩咐属下去做便可,万不可——”

话还没完,楚彧停在一处墙院前,手里抱着那蛊从钦南王府里带出来的药,妖媚的眸子微掀:“我没力气,你蹲下。”

菁华不明所以:“世子,若是王爷知道——”

话还没完,楚彧便没了耐心,心急的不得了:“蹲下!”

世子爷这是要翻墙?做这般有**份的行经?

菁华吞下一肚子疑虑,蹲下,浓黑的眉毛拧紧。

一双坠了银丝金边的长靴踩在菁华背上,伴随着几声急促的咳嗽声。

菁华一急,抬头看去。

楚彧抱着药蛊,心地护在怀里,轻斥:“不准抖,要是洒了我的药,你便取你性命。”

怕药洒了,您倒是喝呀。菁华沉默不言,低下头,运力稳住身子,这三株火灵芝就熬出来那么一碗,便是一滴,也诚然是珍贵至极,洒不得。

大抵是世子爷烧了几天,身子骨虚着,这墙翻得不是那么利索,菁华只听见一声落地的重响。

可别摔着了爷!

菁华立马运功,翻上了两米高墙,一眼望去,微微诧异:“这里是,”望了望侧门的牌匾,“国公府?”

大凉一品臣,国公萧奉尧,与钦南王府井水不犯河水,并无往来。

世子爷何以来翻国公爷家的内墙?

菁华跳下围墙,只见他家世子爷熟门熟路地进了一处僻静的院落,随后嘎吱一声,门被关上了。

菁华在原地呆若木鸡,他想到了一个十分合时宜却不合身份的词:偷香窃玉。

嘎吱——

木门开,一缕染了秋霜的寒风吹过,卷起了男子锦绣的衣袍,屋里,点了一盏油灯,昏昏暗暗的微光,照着男子得眸光,突然的温柔,而缱绻。

“阿娆。”

他轻唤了一声,像穿越了千年的经纶,软软地敲在耳里。

这夜,温柔了。榻上紧闭双眸的女子,眉间的褶皱,缓缓松开。

“我来了。”他。

隔了几米的距离,楚彧站在紫流苏的床幔外,怔怔凝视,目光,近乎痴迷。

我来了,阿娆……

没有轮回,我从上世,来寻你了。

2018-04-13 1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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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楼

她突然挣扎了一下,抿紧的唇,无意识里被咬成了血红,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像惊了梦魇,极度不安。

掀开床幔,一步一步踩得很轻,他跪到她的榻前,伏身,凑近她耳边,轻声地哄:“乖,不痛了,很快就不痛了。”

嗓音温柔,床上的人儿突然安静下来。

搁下药蛊的盖子,楚彧饮了一口,附身,凑近女子的唇,心翼翼地渡到她嘴里,动作轻缓,如履薄冰。

纸窗上,有什么在摇动。

哦,那是他的尾巴,他藏不住的心悸。

屋外,夏日的风带着微微热气,菁华出了一身的汗,在国公府的墙院外踱来踱去,等了近半个时辰,才听见墙那头有声响。

“世子。”

只见楚彧翻墙跃下,白色的锦袍不知从哪沾染到了些露水,还有……一条白色的猫尾,高高扬起。

菁华惊了:“尾、尾巴……”

自三百年来,除了春潮期与修炼期,他便没见过他家爷这般原形半露的样子。

自三百年来,除了春潮期与修炼期,他便没见过他家爷这般原形半露的样子。

楚彧拂了拂衣袍,将白色遮严实了,又回眸,瞧着墙那头,眸光凝水,脸颊薄红。

菁华这才发现:“您的药呢?”

“喝了。”随口道了句,楚彧转身,“回府。”

喝了?专门不远数里跑来国公府喝?菁华沉思了。

不过远去国公府百步,楚彧忽而身子一滞,晃了晃,随即缓缓倒下,嘴角,涌出大口大口的血,染红了胸口的锦缎。

菁华骤然红了眼:“世子!”

百年而来,这是第一次,菁华看见他倒下。那蛊药,那世间仅有的火灵芝,怕是进了屋中那人腹中,还有这一身伤,一身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伤,与国公府里的那位,必然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干系。

菁华想起那日,世子爷突染恶疾昏迷久时,方醒来,了三句话。

“今昔是何年?”

菁华答了:“大凉二十九年夏。”

世子爷又问:“国公府的七姐,可安好?”

他答,不知。

世子爷挣扎着要起身,却跌倒在了地上,他无力起来,用了很大的力气:“去,你去守着她。”

国公府七姐……

菁华只觉得一夕间,世子爷性情翻天覆地了,行事莫名其妙了。

似乎,从何时,乱了。

僻静的院落,风吹着半开的纸窗,发出悠悠声响,守夜的侍女依着一角屏风,眯着眼打盹,一旁雕镂的香炉里,薄烟袅袅。

“楚彧……”

寂静的夜,谁在昏昏沉沉梦呓,惊乱了顷洒在床头的月色。

“楚彧……”

榻上昏沉的女子,额上沁出一层薄汗,身子微微战栗,让梦魇惊了魂,不知何年何夕。

梦里,有一双浅浅生辉的蓝眸。

2018-04-13 15: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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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楼

她一身血泪,他双膝跪着:“阿娆,别怕,他负了你,我便覆了他的江山。”

他身后,是西陵的千军万马,身前,是大凉百米城墙。

“我家阿娆定不想再见这帝都寸土,烧了吧,烧个干净。”蓝眸凝成厚重的颜色,他道,“大凉之人,一律处以绞刑。”

“陛下,不可!”

他大吼:“杀了,都杀了!”颤抖的手抱着怀里浑身是血的女子,“阿娆,你是要他死?”片刻,“还是生不如死?”

她一张嘴,血便染红了她领口的衣襟。

西陵的战马在喧嚣,只听得他们的帝君字字带着蚀骨的寒意:“把他剁碎了,埋在后院的杏花林里,我要用他的骨血祭我的阿娆。”

“你不是人!”

“楚彧,你这个妖孽,你不得好死!”

趴在地上的男子歇斯底里,在血泊下挣扎,大凉已破,帝君为囚。

他笑:“是,我是妖孽。”

忽而,一抹蓝光破开,再不见兵临城下的狼烟烽火,杏林花开,树下,有漆红的棺木,落了几片残花。

男子蹲在沉香木的棺木前,身后白色的尾巴摇动。

“别怕,我会救你的。”

“阿娆,等我。”

他伏身,将唇落在她额心,渐起蓝色的光。

“主上!”

“吾以北赢万妖之魂,以祭星辰,以动月时……”

远处古老的咒语传来,断断续续,她睁不开眼,有什么滚烫的东西灼热了喉。

“阿娆,乖,吞下去,以后便不会再痛了。”

她骤然睁开眼,大喊:“楚彧!”

“七姐,七姐。”

侍女在唤她,她似是未闻,怔怔久矣。

“快去喊大夫过来,七姐醒了!”

榻上的女子抬眸,轻轻环顾,许久,唇边似笑。

2018-04-13 15: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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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9岁5个月16天 LV.24
11楼

沉木的床榻,屋外方过窗台的杏林枝,是她那年种下,那时,大凉二十九年,萧家七姝,年过十五,正是芳华。

一梦浮沉,幽幽转醒,已数载,重回,归来矣。

夜里,她便烧起来,任伺候的丫头怎么喊,也醒不来。

隔日,萧家七姐便醒了,却又昏昏沉沉睡去,梦魇不散,恍恍惚惚,反反复复了几日方得清醒。

三日后,钦南王世子高热不散,灼了心肺,自此便落了心疾,钦南王以常山世子养病为由,请旨回南部封地。

这日申时,天已微微转暗,许是大雨将至,昏昏暗暗的令人压抑,云离取了干净的锦帕,沾水替榻上女子擦着手。

她动了动,缓缓睁开眸。

云离大喜,扔下锦帕伏身唤了两声:“七姐,七姐。”不见她家姐应道,云离有些急,伸手去探她额上的温度,“七姐可是醒了?”这热可算是退下了。

她撑着身子起来:“我睡了多久?”许是许久未话,嗓音沙哑。

云离寻了个枕头垫在萧景姒身后,道:“姐晕晕沉沉了好些天了,国公爷和夫人昨日傍晚来过,只是姐醒了片刻便又昏睡了过去。姐这会儿觉着如何?可好些了?”想了想,还是不大放心,“奴婢这便去唤大夫来。”

萧景姒喊住她:“云离。”

云离折回来。

萧景姒问:“今日何时了?”

云离微微顿了一下,道:“今日正好夏至。”

“夏至……”她喃了一声,目光深凝,若有所思。

大凉二十九年,夏至之夕,戎平军反,太子烨于帝都城下平五万叛卒。

上一世,卫平侯府的戎平军,便是让太子凤傅礼收入囊中,也便是从此,她站进了东宫阵营。

“呵呵。”

萧景姒轻笑了一声,眸子一瞬便冷了。

云离有些慌神:“七、七姐,你怎了?”

她抬头,望向窗外半开的杏花,呢呢自语:“我睡太久了,要变天了。”

天已昏沉,大雨将落,繁华的凉都被笼在大片大片的乌云下,有种难言的压抑。

东宫太子府外,步履匆匆,有人推门而入,唤道:“殿下。”

屋里,男子披了件墨黑的长衫,敛目微微抬起:“如何了?”

“戎平军屯兵城下,只欠东风。”

男子轻笑,眸中掠起几许光影,修长的指微抬:“取本宫的战甲来,该去收网了。”

温婉如玉,君子翩翩,这便是大凉的东宫太子,凤傅礼。

申时三刻,帝都城外,火光如昼,戎平军驻扎于此,营帐外,有脚步声近。

守夜的卫兵提剑喊道:“什么人?!”

远处,女子嗓音凉凉,缓缓飘来,她道:“国公府,萧七。”

2018-04-13 15: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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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楼

“什么人?!”

远处,女子嗓音凉凉,缓缓飘来,她道:“国公府,萧七。”

火把顿时打亮,守卫见来人,单膝伏地:“属下铁骑营卫平见过少主。”

大凉戎平军,不尊皇族,不跪帝君,独忠于卫平侯府,卫平侯战死沙场后,戎平军奉卫氏嫡女萧景姒为主,也正因如此,这卫家仅剩的后裔,便被推向了风口浪尖。

她取下纱笠,一双眸清雅,似这夏日的星子,道:“带我去见古昔将军。”

“是。”

方至酉时,晋王府里正是歌舞升平,酒香萦绕,正殿里,偶有女子娇柔的软语轻笑传来。

天家七子晋王,一贯便阅尽风月,素有花名。

“王爷。”女子嗓音轻灵,极是好听,带着笑意,葱白的指尖端着金樽,薄酒清香,“这桃花酿是妾身亲手所制,王爷可喜欢?”

凤玉卿侧卧软榻,揽着怀里柔若无骨的美人儿,轻啜了一口:“自然喜欢。”

女子掩嘴轻笑:“那妾身再为王爷斟一杯酒。”

凤玉卿眯了眯眼,媚眼迷离,衣襟半敞好不放荡,倒是好一副风流男儿的做派。

正是饮酒作时,屋外管事凌粟道了一声。

“王爷。”

似是被扰了酒兴,凤玉卿不悦:“美人佳酿,你作何来叨扰本王。”

管事不疾不徐,走上前:“有王爷您的信笺。”

浅色鹿皮密封的信笺,一看便知不寻常,凤玉卿微微倾身,接过信笺:“何人送来的?”

“不知是何人,只留下了这令牌。”凌粟递上手里金色的令牌,那成色与分量,定不普通。

凤玉卿敛着眸,掂了掂手里的令牌,嘴角牵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卫家的人啊。”眸光凝远,若有所思了许久,他道,“如今卫家便只剩一人了。”

卫平侯只得一女,入嫁国公府,如今卫平侯殁,卫家便只剩国公府卫氏所生嫡女,萧七。

拆开信笺,只书了一言:“子夜三时,城门叛乱。”

凤玉卿轻笑了声,披了件绯红色的锦袍,走至烛火前,将信笺染了火星,烧成了灰烬,回眸,浅浅一笑:“这酒,本王改日再和爱妃共饮。”

女子放下酒盏:“妾身给王爷更衣。”

凤玉卿张开手,懒懒地任女子宽衣:“凌粟,替本王去宫里走一趟。”

凌粟会意,转身出了王府。

东风起,子夜更声响,雨将下未下,沉闷的天际,没有丝毫月色,黑得不见一丝光影。

忽而,城墙上,一点火光燃起。

有男声大喝:“殿下,烽火台燃了。”

烽火台亮,战乱起。

太子凤傅礼站在城门南侧,沉沉声响:“开城门,布兵。”

话音刚落——

“报!”

“。”

来人一头大汗,气喘吁吁:“殿下,不好了!”

2018-04-13 15: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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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楼

不见凤傅礼慌乱,眼里,有着为君者的锐利与泰然:“何事惊慌。”

“城下、城下并不见戎平军。”禀报的卫兵神色慌张,口齿有些不清,“我们许是中、中计了。”

凤傅礼讶然:“那烽火台是何人点燃的?”

不待探兵回话,突然擂鼓声响,振聋发聩。

凤傅礼临城望去:“怎么回事?”

“殿下,是晋王爷来了。”

凤傅礼大惊失色,原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东风已乱。

“皇兄。”声音由远及近,带着戏谑与笑意,“夜半三更,何不醉卧美人膝,这般兴师动众所谓何故?”

城下,凤玉卿从昏暗里走来,一袭绯色的锦袍,如此粉墨花哨的颜色,大抵也就这有这晋王殿下能穿出这般风流韵味。

凤傅礼稍稍抬眼,神色倒似无异:“五弟又所为何故?”

晋王身后,是千万军马,整装待发,与太子两军对垒,倒没有剑拔弩张,只是气氛紧绷。

凤玉卿笑:“父皇听闻城门异动,特命臣弟来缉拿反贼,竟不想却是皇兄屯兵在此,还不知皇兄出兵何为?”

屯兵在此,好大的帽子!

凤傅礼冷哼:“烽火台燃,自然是有异动。”

“哦?”凤玉卿挑挑眉,掠了一眼城墙高台上燃起的烽火台,打灯照下,提声问道,“楼下何人?”

片刻安静,女子嗓音清澈,微微凉意:“国公府,萧景姒。”

国公府,萧景姒……

凤玉卿无声地笑了,却见平日里总端着温润好脾气的太子殿下脸色僵冷:“这烽火台是你点的?”

看不清城下女子的模样,只是这离地五十米高的烽火台,若非内功与箭术了得,如何能一击即中,即便是他手下最出色的暗卫,也未必能有此能耐。

只听得女子不疾不徐的语调:“太子殿下,更深露重,夜路慢行,借火一用。”

借火一用……

好个借火一用,以她一人之力,将他与他太子府千万精兵玩弄于鼓掌。

不见叛兵,屯兵城门,叫他如何能脱身,凤傅礼几乎震怒,一掌打在城墙上。

“皇兄,既然这叛军临城实乃无中生有,臣弟便先行告退。”晋王摆摆手,一声令下,兵退城下。

这戏也看了,蝉也捉了,自然到了渔翁去收利。

“晋王殿下留步。”

凤玉卿回首,见女子从城门走来:“我家主子还有一言,”女子递上密封的信笺,“太子栽赃嫁祸借刀杀人,殿下何不以其人之道以儆效尤。”言罢,转身便上了停在几米外的马车,驾车远去。

她家主子……

国公萧景姒,倒是个不简单的人儿。

凤玉卿拆了信笺,顿时失色,片刻,大声发笑。

2018-04-13 15: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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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楼

凤玉卿拆了信笺,顿时失色,片刻,大声发笑。

副将上前:“殿下,信上写了什么?”

晋王凤玉卿互通戎平军驻西大将军温平之,致以戎平军叛乱,晋王借故收之。

晋王笑,这封信,倒是叫他有口难辩。温平之本是他的细作,抽丝剥茧,这污水,便泼到了晋王府,太子倒是舍得这颗埋在晋王府多年的反间棋子。

这封信若递到宫里,这策反谋乱的脏水,晋王府怕是洗不干净了,然,萧景姒却将信送到他手里,太子借刀杀人,她又何尝不是?

晋王笑道:“好个萧景姒。”

子夜过后,城门喧嚣方止,太子凤傅礼拂袖回府。当晚,晋王夜禀顺帝,参太子屯兵于凉都城内,意欲作乱,太子无言辩驳,帝君收以兵部之职,将其禁闭太子府。

天已翻了鱼肚白,这会儿,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太子府外掌了灯,殿中,屏退了侍从。

“咣——”

一声裂帛断玉般响动,案几上的茶盏被摔得四分五裂,碎瓷片旁,男人双膝跪着,神色惊惧,道:“属下失利,殿下恕罪。”

这伏地之人,正是太子府谋士张显,曾出任江洲太守,因谋略过人,后被太子提携,在翰林院谋职,鲜少有人知晓,这张显是太子府座下第一谋士。

凤傅礼脸色极其难看,眼底哪还有半分平日的温润,尽是暴怒阴厉:“没用的东西,如今不二十万戎平军,连父皇也对本宫起了疑心,这便是你的一箭双雕?”

卫平侯殁,二十万戎平军群龙无首,张显便献计,致以温平之得太子命,鼓动戎平军策反,一则东宫收复叛军,再则祸及晋王。

2018-04-13 15: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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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楼

张显自然无力辩白:“殿下,臣难辞其咎,只是这件事一定有幕后推手,请殿下再给臣一次机会,我定将那人——”

话还未话,忽然风刮起,烛火一闪,随即一声厉响。

“啾!”

疾速的箭矢横空划过,钉在了偏左的屏风上,那箭矢下,是一颗头颅,血淋淋的头颅……

张显大惊失色:“是,是温平之!”

片刻,太子府大乱,一波接着一波的守卫军巡逻严守,将太子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哼,这就吓破胆了?紫湘不屑,翻身上了马车,放下轿帘:“主子,大礼已经送给太子了。”

紫湘是戎平军驻北副使的女儿,这次卫平侯战败,才奉父命回凉都保护萧景姒。她自被养在军中,一身骑射的本事鲜有敌手,莫一颗头颅,就是一副棺材,她也能用箭送去太子府。

马车里铺了丝绒绣的锦被,萧景姒懒懒地依着:“走吧。”

“主子可是回国公府?”

萧景姒摇头:“进宫。”

紫湘迟疑了片刻:“主子,属下有一事不明。”

萧景姒抬眸。

“您如何得知那温平之背后之人是太子,而非晋王?毕竟,温平之与晋王互通了许久,即便是太子安插给晋王的棋子,也不无倒戈的可能,而且所有证据都指向晋王府。”紫湘自十岁便跟着萧景姒,虽是近侍,但这位主子,心思之深,从来便难以揣度。

萧景姒却笑而不语,闭目养神,并不作答。

如何得知?上一世历历在目,这血海深仇,她又如何能忘。

那时,大凉二十九年,意岭关一战,她外公卫平侯战死沙场,戎平军三军无帅,温平之在军中鼓动策反,便是太子凤傅礼亲征平乱,也是他未雨绸缪将所有证据引至晋王府。

与她结盟,祸乱晋王,一箭双雕的绸缪。

他:“你助我荣登大宝,我替你手刃血仇。”

自此,国公府七姐入东宫阵营,她助他收服戎平军,将皇家王爷一个个陷于不义,亲手将凤傅礼送上了龙椅。

就在她封后那天,凤玉卿将温平之的头颅送给她,以贺她大婚,他:“皇后,这是本王送你的新婚大礼。”

之后,晋王便被流放边关。

她将温平之的头颅摔到凤傅礼面前,当着所有朝贺的百官之面,歇斯底里地大喊:“凤傅礼,意岭关之战,是不是你?”

凤傅礼没有否认,只是挥退了众臣:“景姒,你若安于后宫,朕必予你后位,保你萧家繁盛不衰。”

他的话,冷得刺骨,直至那时,她才看清,当初温润谦和的东宫储君,有多虚伪假意,攻于谋略。

“哈哈哈……”她笑过,也大喊大闹过,然后平平静静地摘下凤冠,脱了一身百鸟朝凤的宫装,将凤冠霞帔摔到凤傅礼身上,一字一句极其冷静,“今日你不杀我,他日,我必覆你江山,我萧景姒既能助你坐上那个位子,必然也能将你拉下来。”

后来,她做到了不是吗?凤傅礼终归是低估了她,没有在那时候永绝后患:“景姒,不要再给我杀你的契机,我不会手软的。”

他还是没能杀了她,兴许,他也是不舍的,毕竟,是她陪他一路血雨腥风踏及龙座。

那日夜里,新封的献敏皇后便入了冷宫,第二日,帝君又娶萧家女,新人笑,旧人笑,似乎从未开始。

上一世的记忆,还历历在目……

这日夜里,戎平军重返封地,卫平侯府嫡系子孙萧景姒入宫面圣,以闺阁女子无力领兵为由,主动交上卫平侯府兵权,帝感欣慰,钦封为新城县主。

嵘靖南地,乃钦南王楚牧的封地。

南地多雨,湿润,这时节,细雨蒙蒙,连绵了好几日,自打上次高热不退,伤了心脉,世子爷便落了畏寒的毛病,再加之猫族本就嗜睡,这七月清秋,世子爷便卧床不起了,睡得迷迷糊糊,只是方才菁华一提到萧家的七姐,世子爷便立马精神了。

菁华挨近些,事无巨细地回禀道:“萧七姐这招明哲保身倒是使得漂亮,这卫平侯一死,别凤家那几位王爷,便是顺帝也盯着那块肥肉,如今拱手让权,倒不知道谁有本事一口吞得下去。”

方才还昏昏欲睡的世子爷,这会儿神情放光:“我家阿娆的兵,自然不能便宜了他人。”

我家阿娆……

2018-04-13 15: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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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楼

“我家阿娆的兵,自然不能便宜了他人。”

我家阿娆……

这护犊霸占的口吻,十分之自然,到底是什么时候,萧家七姐成了钦南王府的?菁华不甚明白:“世子您这是几个意思?”不能便宜他人,那便宜谁?

楚彧思忖片刻,将身上的薄衾拉了拉:“传我的话给魏峥,苗厥来犯,请旨兵援。”

魏峥驻守的边关僻远,若苗厥真来犯,远水解不了近火,唯有卫平侯府驻仓平的二十万人马可调令,世子爷这是打着平乱的幌子,让自己人吞下戎平军那块大肥肉啊。

至于苗厥有没有来犯,天高皇帝远,世子爷是那便是咯。

只是要是让世人知道忠平伯魏峥,是钦南王府的内臣,那大凉非得天下大乱不可!

再者,魏峥是钦南王府的自己人,什么时候成了萧七的自己人?

菁华表示:春天刚过,兴许是世子爷的春潮来晚了,这才萌动。

半月后,忠平伯上书苗厥来犯,奏请援兵,二十万戎平军援兵于此,编入忠平伯麾下。

景和院外,星子几许,杏花树的枝丫将月影打得斑驳。

紫湘推门而入,走至正依着软榻浅眠的女子身旁,道:“主子,是忠平伯魏峥。”

萧景姒抬了抬眸,睡意消散,揉揉眉头:“倒不是个坏消息。”忠平伯魏峥,一门忠烈,驻守边关与世无争,倒是离了皇城这一摊污浊的水,又道,“传书给古昔,静观。”

古昔领戎平军驻守仓平,萧景姒军权刚交,确实不宜动作。

紫湘颔首称是,欲言又止了一番:“主子,意岭关之战——”

萧景姒打断:“紫湘,”

东宫既难逃干系,这卫平侯府之仇,安能不报?紫湘不解,主子何以静观其变,凭借二十万以一敌十骁勇善战的戎平军,即便不能覆了大凉,也足以让东宫没一天好日子过。

“扣——扣——扣!”扣着案几的手指顿住,葱白的指尖落在茶盏上,萧景姒道,“杀人不过头点地,我并不喜欢。”

平心静气的话语,毫无波澜,却令人心惊胆寒。是啊,杀人不过头点地,往往,从最高处跌落,才会痛不欲生。

紫湘沉吟,只是觉着自家主子这弹指杀伐的能耐越发深不可测。

这会儿,天黑不多时,云离方回景和院。

“姐,”进了正厅,云离禀道,“国公爷从宫里回府了,正差人来请姐过去用晚膳。”

紫湘听闻轻哼了一声:“主子多年不与那家人同席,这又是唱哪出。”

萧景姒但笑不语,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

当年国公萧奉尧还不过是一个一穷二白的书生,因得了卫平侯府千金卫红菱青睐,方入了仕途,只是卫红菱红颜薄命,生下独女便病逝,萧景姒自便养在卫平侯府,与国公不亲不疏,不上不相往来,却也称不上父女情深。

哦,多数时候还是针锋相对,比如此时。还未见人影,便听见女子不满的抱怨声。

“七妹妹架子可真大,让父亲和母亲好等呢。”

这话的,是国公掌事夫人柳氏月洳的女儿,行六,唤宁玉,模样生得像柳氏,十分娇俏可人,平日里国公宠着,又有个当家的母亲惯着,娇惯得紧。

萧景姒懒懒地落座在一旁,不瘟不火地回道:“我可让你们等了?”

萧宁玉恼:“你——”

萧景姒不疾不徐:“我自七岁便不与你们同席,这晚膳便罢了,”抬眸,望向国公萧奉尧,“父亲有事不妨直言。”

萧奉尧端坐主位,已过不惑之年,神色多了几分主事者的沉稳与精明:“下个月仕女甄选,我将你的名帖与你两个姐姐的一道送去了宫里。”

大凉二十九年,顺帝为未婚皇子秀选,上一世的史书,便有此一笔。

而史书里,留给她的笔墨极少,寥寥几笔,如此而书:仕女甄选,国公府萧七,入主东宫。

这是这样一笔,写下了她的万劫不复。

她笑,倒了一杯清酒,独酌了几口:“父亲,”语气似平常,毫无起伏,“我素来睚眦必报,若将有一日,我权倾大凉,国公府的日子,想必不会好过。”

萧奉尧双目骤然一紧,脸色大变。

萧景姒视若罔闻,问道:“如此,父亲可还要将我送进天家?”

将有一日,权倾天下,不是一荣俱荣,而是一荣一损。

果然,他七个女儿里,最数她聪慧诡谲,去年年关,外敌侵扰仓平边关,半数以上官以国公为首,主战,也正因那群主战的官中饱私囊,戎平军才围困意岭关。

2018-04-13 15: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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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楼

萧七啊,什么都知道。

国公竟无从辩白,看着这个不过刚及笄的女儿,竟生出一种莫名的寒意。

倒是一旁的柳月洳嗔怒了一句:“景姒,你怎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她意味深长般语气,“一荣俱荣,你终归姓萧。”

终归姓萧……

上一世,她封后之日便被打入冷宫,这国公府可曾记得她也姓萧?而是把同样姓萧的扶辰送进了后宫,自此,她为弃子,生死无干。

萧景姒冷冷轻笑,不再多言,转身便走。

“萧景姒!”

喊住她的是柳氏房中的长子,明硕,方从外间进来,冷冷暼了萧景姒一眼,言辞带了几分毫不掩饰的讥讽:“你现在没了卫平侯府的倚仗,竟还敢如此不识好歹,若没有国公府护着你,你算个什么东西。”

这便是柳氏的教养,门户的庶女,终归沉不住气,教养出来的儿女,哪有半点高门子弟该有的气度。

萧景姒回首,不曾看萧明硕一眼:“柳姨娘,”语气泠然,不怒而威,“你虽忙于管理庶务,也莫要忘了教导你房里的人尊卑有别。”

这一声柳姨娘,一句尊卑有别,狠狠打了柳月洳一巴掌。她掌国公府后院之事已有多年,大凉都城里,谁见了她不恭恭敬敬尊一声国公夫人,唯有萧景姒,一遍遍提醒她,即便卫红菱已死,国公唯一的诰命夫人,还是那个死人,卫平侯一天不倒,戎平军一天不收,她终归还是萧奉尧的妾。

柳月洳咬牙,指尖攥紧,忍住一腔愤恨,却是萧宁玉沉不住气,气得拍案而起:“萧景姒!”

萧景姒置若罔闻。

“国公爷,”柳月洳顿了好一会儿,抬眼红了眸,“你这嫡女,妾身可管教不得,怕是以后她的事,我房里的人都不得一句。”语气,委屈又求全,是她一贯的作态。

萧景姒直接走人,懒得听一出无聊的戏码,走至门口,正逢萧扶辰与生母周姨娘。

2018-04-13 1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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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楼

萧景姒直接走人,懒得听一出无聊的戏码,走至门口,正逢萧扶辰与生母周姨娘。

周姨娘是坊间女子出身,相貌极美,她膝下的扶辰,自便有美名,又聪慧大方,一干庶女当中最得国公偏爱。

四目相对,萧景姒只停留了一眼,匆匆冷眸,却让萧扶辰身子一颤,白了脸色。

周姨娘察觉:“扶辰,你怎么了?”

萧扶辰摇头,看了一眼已走远的女子,神色郑重:“姨娘,你以后避着七妹妹些,莫要与她起了冲突。”

周氏与萧景姒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我作何要避着她?”周姨娘理所当然,“卫平侯老爷去了,以后还有谁庇护她。”

萧扶辰凝眸,似看去远处:“卫平侯没落了又如何,她倚仗的素来便不是卫平侯府。”眸中,一抹深意,久久不散。

周姨娘惊:“扶辰,你可是看到什么了?”

她淡淡轻喃,凝重了眸色:“帝王燕临,华荣献敏。”

帝王燕临,华荣献敏……

上一世,萧家七女景姒,入主东宫,封后献敏。

萧家五女扶辰,可预未时,可知后事,继献敏皇后之后,为国公府第二位权倾大凉的宫妃。

夏日刚下了一场大雨,荷才露尖尖角,恰是泛舟游湖的好时节,傍晚时分,城西河畔边,世族官家的船只,便泊了两岸,随处可见的灯火繁华。

萧景姒走至桥头,便有人来迎。

“将军让我来给七姐引路。”

打灯走来的男子着了一身灰白的长衫,浓眉方脸,却生得十分和善。

这便是安远将军府的大管事,章周。

萧景姒笑着回礼:“有劳。”

紫湘跟在身后,随同上了一艘漆红的船只,不像周边游湖的船只那般金碧辉煌,只是寻常。

萧景姒刚掀开帘子,便听得女子戏谑的笑声,调侃玩笑着:“你可算来了,秦臻这子可是让我饿着肚子在等。”

这大凉,对安远将军秦臻直呼其名的人少之又少,这开口的女子算一个,这女子,便是当朝左相,洪宝德,大凉几百年来仅有的一位女相。

左相大人正柔若无骨地趴在软榻上,翘着二郎腿,磕着瓜子。

萧景姒径直走进去,坐在洪宝德身边,一杯花茶便递到了她面前:“瘦了些,回头我让人送些补药去国公府。”秦臻问道,“用过膳了?”

语气,轻柔,丝毫没有半分身为武将的凌厉。

萧景姒转头看他,一眼,恍如隔世,她总梦见那一幕,秦臻随着她跳下百米城门,在她坠地前,用身体托住了她,那么高的城墙,他摔得粉身碎骨,她却性命无虞。

眼眶微微发热,萧景姒敛下眸子,若无其事般:“没有。”

2018-04-13 1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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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楼

他执起酒盏,沏了一杯:“我给你温了清酒,你先尝尝。”转身又吩咐了章周去传膳。

花酒还有三分热气,入口温润清甜,萧景姒赞道:“味道很好。”秦臻的手艺素来好,便是宫里酿御酒的师傅也比不上他。

秦臻心情很好:“是你喜欢的杏花酿。”

秦臻自六岁被卫平侯认作义子,那时,萧景姒不满周岁,卫红菱早逝,卫平侯常年驻守边关,教她牙牙学语,教她走路骑射的人,都是秦臻。倒是萧景姒,极少喊他舅舅。

即便后来,秦臻受封大将军,也多是他照看她的日常,对她的喜好,自然十分了解,这杏花酿,便是专门为她制的。

洪宝德听了,佯装气恼:“还是景姒你颜面大,我可向秦臻讨了好几回酒,他也没赏我一口。”

洪宝德是将门之后,她的的母亲与卫红菱是手帕之交,两个同龄的姑娘,便自亲厚,是以,这官之首与武官之首,在朝中的交情,那也是叫人眼红的。

秦臻就着洪宝德的话:“你这般牛饮,作践了我的酒。”

洪宝德十分不予苟同:“枉你一介武夫,竟比不得我这臣爽快。”武夫不予理会,臣悻悻,正事,“景姒,今日酉时,皇帝召见了我,为的是仕女甄选之事。”

章周传来晚膳,萧景姒慢慢布菜,不经意般问了一句:“我的名帖送去了哪位府上?”

“周王,凤殷荀。”

萧景姒笑而不语,凤家的人,还是不肯放过已编入忠平伯麾下的二十万戎平军。

洪宝德嗤笑:“东宫刚纳了大司马府的嫡长女为良娣,皇上转身便把主意打到了你身上,皇帝老儿不服老呢,还盼着几个儿子狗咬狗,硬是将那张宝座守得严严实实的。”

为君者,位高权重惯了,那唯吾独尊万人之上的权利,自然舍不得也容不得他人觊觎。

萧景姒不言,慢条斯理地用膳,秦臻将她爱吃的菜,一碟一碟挪到她面前,丝毫不理会某位相爷的白眼,他道:“名帖的事,你若不便出手,我替你也无妨。”

洪宝德笑着睨去:“你打算如何出手?”

秦臻素来不爱权谋,当然,若是事关萧景姒,便要另当别论了,他对这从拉扯大的‘外甥女’可是护得不得了的,前些日里萧景姒病重,国公府那群混人不管不顾,还不是秦臻直接带着刀和兵过去,亲力亲为地熬药和照看。

秦臻只道:“自有适合一介武夫的法子。”

洪宝德眨巴眼,很好奇。

萧景姒摇头:“我岂是那般好拿捏的。”

自然是,若论心机,便是周旋官场几年的洪宝德也不及她一二,再功夫,那也是秦大将军手把手教出来的。

洪宝德咋舌:“啧啧啧。”卫平侯府的人,可都不是软柿子。

“靖西的忠平伯,可与你深交?”秦臻又问道。

萧景姒回:“不曾。”

他给她夹了块鱼,放下筷子:“那便怪了,他传书与我,只道了六个字,”沉吟片刻,“他日完璧归赵。”

这归的,自然是二十万戎平军。

卫平侯府的兵马,各个以一敌十,意岭关一战之后,这二十万人马,何人不想收入囊中。

忠平伯倒是舍得吐出来。

萧景姒若有所思。

她依稀记得,上一世楚彧挥兵大凉时,忠平伯便拱手让道,只怕……

她笑:“无事,忠平伯许是不会与我为敌。”

2018-04-13 1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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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无事,忠平伯许是不会与我为敌。”

秦臻颔首:“我已经向顺帝递了折子,越岭边关暂无异动,我会留于帝都,意岭关与卫平侯府的事,让我出面,你终归是闺中女子,莫要再冒险。”意岭关之战,牵扯甚广,他不愿她犯险。

萧景姒笑着摇头:“秦臻,我可不仅是闺中女子。”

秦臻失笑,竟找不到话驳她,确实,她不过跟着他习了几载剑术,便少有敌手,那日城门大乱,晋王太子之争,只怕是假手于她,自然不是一般闺中女子能比的。

方用完膳,船外吵吵嚷嚷不停。

秦臻询问:“外面怎生如此喧哗?”

章周守在船头的帘子外:“将军,是贤阳安阳两位郡主,突逢阴雨,两位郡主前来避雨。”

贤阳安阳两位郡主是顺帝胞妹明惠长公主的一双双生女儿,因为皇家少有双生,便甚得皇帝喜爱,在这大凉都城,长公主府盛宠不衰,公主府里的这对姐妹花,模样姣好,求娶之人那是踏破了公主府的门槛。

偏生,贤阳公主十三岁那年,便声称,她要嫁的人,定是大凉一等一的战将。

秦臻面无表情:“恕不接待。”

显然,这大凉一等一的战将,对那贤阳公主没兴趣。

洪宝德端着酒杯,一派风流之相,取笑道:“秦臻,你可好生不懂怜香惜玉,今日泛舟游湖的公子佳人可不在少数,两位美人偏生要来将军府的船上避雨,这醉翁之意可是路人皆知,你倒好,这般不识好歹。”

话刚完,笑还挂在嘴边,外头相府的侍从跟着道:“相爷,平广王府的世子爷差人来请您过去同游,是备了您最爱的离人醉。”

平广王世子是何人,大凉榜上有名的花花公子,这花花公子阅尽凉都各大坊间,看腻了矫揉造作的娇美人,前阵子,瞧上了巾帼不让须眉的女相大人,那死缠烂打的攻势,差点没让洪宝德遁地逃窜了。

洪相大人脸上的笑瞬间假了,揉揉眉头,醉眼一眯:“就本相酌了两杯,醉了。”方才还秦臻不识好歹呢,这厢打脸啊,她一本正经地看秦臻,“嗯,不是我们不识好歹,是有人自讨没趣。”

秦臻懒得与她这张三寸莲舌辩驳,神情专注地给萧景姒沏饭后茶,洪宝德讪讪。

这雨不过下了片刻便停了,茶凉,夜方深。

萧景姒唤了紫湘去取灯火,又道:“雨歇了,我回府了。”

秦臻起身给她取了披风:“我让章周带了两壶杏花酿,你捎回国公府。”

“好。”

萧景姒下船,方踏上桥,只见亮如白昼的灯火晃动。

有人大喊:“护驾!护驾!”

“保护王爷!”

“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刺本宫。”男子嗓音浑厚,字字威慑,“传本宫的令,格杀勿论。”

萧景姒站在桥头,回首,便看见了他,凤傅礼……耳边,响起了从前世传来的对白。

“国公府景姒?”

“你是何人?”

“东宫,傅礼。”

上一世,他与她初见,便是在这河畔桥头,如今仿如隔世。

“景姒!”秦臻喊道。

2018-04-13 15: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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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晃过神来时,那锋利的刀口已经割破了脖颈,微微刺痛,耳边,是沙哑粗砺的声音:“别动!”

浓重的血腥之气,那桎梏她的黑衣男子,一身刀伤。

“把人拿下!”

十米之外,凤傅礼一声令下,所有影卫摆阵,箭在弦上。

黑衣男子大喝:“退下。”

两方人马,晋王站立桥头,静观其变,太子不为所动,步步逼近,游湖的船客纷纷自危,躲进了船里。那刺客一把勒住萧景姒的腰,将手里的匕首再刺进一分:“再往前一步,我便杀了她。”

“你若找死,便动手。”凤傅礼道,丝毫不为所动。

那黑衣刺客手神色一凛,杀气尽显。

只闻一声轻笑,凤玉卿摇着羽扇,一派看戏的作态:“你要劫持人质也将眼神放亮些,这些船里的女眷,可哪个都比她尊贵。”羽扇一折,他冷冷道,“放下武器,本王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些。”

自然,这太子与晋王二人是识得萧景姒的,即便那日夜里城门大乱未曾谋面,也定见过她仕女甄选的画册,是以,有些投鼠忌器,影卫步步为营,不敢妄动。

僵持了顷刻,凤傅礼抬手,终是令下。

“别过来。”

刀入三分,那刺客手里的匕首,已见了血红。

秦臻大喝:“景姒!”眼,竟红了几分,下意识便要前去。

洪宝德拉住他,摇头:“别乱了阵脚。”只要事关萧景姒,秦大将军便从来都是慌张失措。

秦臻红了眼,眸底不见了半分温润,全是杀伐,是为将者,久经沙场的戾气。

这气氛紧绷到一触即发,唯独被挟持的女子,自始至终不慌不乱,神态自若:“你抓疼我的手了。”

便是那刺客也惊了一下。

临危不乱,这女子,好生有胆识。

卫平侯的后裔,果然不是寻常女子,天家两位王爷,皆是愣了神。

萧景姒微微侧首,脖颈擦过刀刃,只需再用一分力道,只怕她这漂亮的脖子便要见血封喉,对刺客言:“我们做个交易如何?你若松手,我便保你一命。”

这情形,分明她自身都难保,哪来的能耐保他人性命,那刺客自然是不信,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将匕首逼近:“别耍花样。”

萧景姒便不动了,语气不惊不惧:“不信我?”

不过是手无寸铁的女子,生了一副国色倾城的容貌,如何叫人信服。

大抵,多数人以为如此。

然——

一声刺耳的声响,前方一只箭矢飞速射来,如此猝不及防,叫所有在场之人都屏住了呼吸。

那箭尖,指向的是刺客身前的女子。

秦臻大喝:“景姒!”

2018-04-13 15: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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